第63章谢谢你，导演！

“CUT，完美！”

林洪兴奋的跳起来，他摔下耳机就冲到镜头前和他的演员拥抱，他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两人他们有多棒，他有多么满意。

秦浩和秦流两人也非常兴奋，刚刚那一瞬间他们都仿佛进入到最奇妙的表演境界，而历来要求严格的导演林洪第一次用“完美”来赞美这段表演。

“秦浩大哥，就凭刚刚的表演，你能得影帝！”

兴许是太兴奋了，林洪在片场竟然给演员许下了这样的承诺，这其实是很不负责的，所以孔逍立刻跳出来拉了拉林洪示意他别激动。

秦浩对着孔逍笑了笑表示没有关系，几天的接触下来他也知道林洪就是个热血少年心性，他说这话绝对是出于真心对演员的认可，而非对自我夸耀功绩。

“别拉我，我说的是实话，秦浩大哥的这一段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不，应该还要更高，他完全融入了李奥这个角色，他刚刚绝对达到了‘忘我’的最高境界，如果这样的表演都不够资格拿影帝，那要什么水平才行？”

现场众人见导演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再拘束，而是纷纷鼓掌祝贺两位演员的出色表演。

此时最为尴尬的绝对是黄燕，明明是三个人的戏，可刚刚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台词机器，完全被两个男演员压戏。秦浩这样的文艺片影帝也就算了，为什么秦教授也突然这么强？

林洪看出了黄燕的自我怀疑，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成熟女演员身上，林洪知道这是因为他远离荧幕的时间太久了，她需要更多的鼓励重新建立自信。

“黄燕姐你别气馁，刚刚的这场戏情绪铺垫和剧情走向本来就不在你身上，再加上他们两位找到了共同的节奏超神发挥，我敢说再让他们来一次绝对没有刚才的效果，这需要一定的运气。

而且这部戏你虽然是女主角，但给你发挥的空间其实并不多，你之前的戏份平淡是因为张萍这个角色就是淡如菊的性格，你平稳的发挥其实是恰到好处的。

当然，你既然是我的女主角，我绝对不会亏待你。最后一个镜头会给你一个脸部特写，这绝对是你整部电影最高光的时刻，开放式的结局，我现在临时决定不按之前的剧本拍，我不想要两个版本了，我也不想刻意设计结局。

我想让你来选择结局走向，我们只要一个结局，完全由你来定，就按你等下的心情选择，不管什么选择我都认为是对的，而且只要过了就不会再拍第二条。

我很期待你用什么眼神给我这部电影划上句号！”

黄燕大吃一惊，现场听到林洪这番话的人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哪有这么任性的导演，临时修改剧本也就算了，怎么还让演员自己随性选择电影结局呢，这也太胡来了吧。

“导演你别开玩笑了，我不行的，前面两位秦老师表演的那么好，我不能紧接着毁了前面的戏份吧。还是按原本的剧本拍吧，我觉得那就很完美了。”

黄燕赶紧拒绝林洪的提议，她对于这个提议有些恐惧，尤其是电影这么优秀如果有个不完美的结局，她就是白璧微瑕中的那个瑕。

“林洪，黄燕姐说的对，这样不行的。”

现场制片人孔逍首先就不同意，他觉得之前的双结局就完美，一个正片放，另一个在DVD或者若干年后再放出来，那都是经典，都是佳话。可现在林洪放出话来让黄燕选结局，而且不会拍第二条，意思就是好坏都认了。这在孔逍看来就是任性，就是对电影不负责。

“滚一边去，早叫你飞法国还不肯去，非要在剧组混着，后天就是颁奖典礼了，你明天赶紧的飞过去。这部电影的制片人的头衔是人家何蕾姐的，字幕上你就是个制片助理，这会儿瞎嘚瑟什么劲。

还有，以后你成了大制片人也不能在现场管我怎么拍电影，我是导演，现场我最大，我说怎么拍就怎么拍，记住了，这是我的规矩。”

林洪这是在给孔逍立规矩，其实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树威信，他才不管你是成名影帝还是大学教授，又或者是母校的老师，总之在片场都的听本导演的。当然这个片场还是很和谐的，林洪只是希望这个传统能延续下去。

孔逍显得愤愤不平，他没想到林洪会突然这么执拗，既不给出解释也拒绝沟通的态度让孔逍有些抓狂，可他也知道不能在现场和导演吵架，不是吵不赢，而是吵赢了也改变不了林洪的决定，还会影响林洪的威信。

见孔逍忍着气退了回去，林洪又转身看向黄燕，他的神情又瞬间变得温柔和善起来。

“黄燕姐，你也别有压力，跟着心选，不管如何有我给你兜底，你所有的表演行为都是我授权的，大胆的去演，你行的！”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导演说“你行的”，黄燕想起了那些年自己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时候，好像那些人也是这么说的，但时移世易，她品出了完全不同的意思，而刚刚这句“你行的”让她坚信自己真的行。

“好的导演，我现在不知道怎么演，但等下我就知道了。”

看着黄燕的眼神中逐渐有了光，林洪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调动起黄燕的表演欲望，而黄燕也一定能做到他要的故事结局，他相信黄燕，更相信自己。

“第一场第二十七镜第一条，A！”（二十六镜是救护车把赵教授尸体拉走的画面，后面会补拍。）

（李奥把最后一个箱子搬上车，他深情的同张萍拥抱告别。）

“你看到了，我不能带着你，我不想若干年后给你带来同样的痛苦，我不想悲剧一遍遍的上演。”

（张萍靠在李奥的肩膀，她是那么依恋这个拥抱。但她已经相信了李奥就是他故事中那个活了14000年的远古人类。她现在完全能体会李奥的痛苦，也懂得为什么他要像是浮萍一样漂泊。张萍的眼神里有不舍，有心疼，最终又变回最初的淡然，如同一朵清淡的雏菊。林洪兴奋的差点叫出来，这就是他要的感觉，虽然还没有到达秦浩刚刚的高度，但黄燕还有最后的冲刺，只要保持这个情绪，她或许真的能做到。）

“去吧，开车小心点！”

（林洪的剧本里原本只有“去吧”，这很符合张萍的人设和心境。但黄燕临时加的“开车小心点”则让张萍这个人物更加立体丰满起来，这是她和李奥最后的告别，他们今生可能都不会再相见了，看着至今都深爱的男人远去，多一句关心怎么了，不应该吗？太应该了！）

（张萍率先从李奥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然后退后一步看着李奥。林洪从一号机位的镜头里看到黄燕清澈的眼神特写，虽然路灯有些昏暗，但她的眼神带着光芒，一如初恋的少女要和男友分别时的苦辣酸甜，仿佛要把李奥的形象刻录进去。张萍的情绪在持续往上推，接近了。）

（李奥冲着张萍温柔的笑了笑，他伸手在张萍的脸颊边隔空抚摸了一下，他不敢真的接触到张萍，因为他怕走不了。

终于，李奥还是转身上了车。）

（车窗降下了十来厘米，不过很快又升起，这一段是林洪加的，体现了李奥瞬间的动摇和内心的挣扎。）

（车子缓缓启动，张萍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泪水在她的眼眶打转并没有流出来，和她的笑容相映成辉。）

（谁都能看出她心平静下的汹涌情绪，那种隐忍的压抑最是难演，但黄燕在这一刻做到了完美。）

（突然，车子在走了十几米之后停了下来，这一次没让张萍等待，车门第一时间打开，李奥从车上走下来，然后脸上带着之前都没有的郑重坚定。）

“我不知道下一站去哪里！”

（李奥这是在询问张萍是否愿意跟着自己开启一段未知的旅行，他这是被张萍的深情感动了，或许也是对于无尽头的漂泊厌烦了，所以他下车了。）

（片场所有人的情绪在这一刻都紧张到极点，这部注定优秀经典的电影结局走向如何就看黄燕了，不，应该说就看此时此刻的张萍了。）

（黄燕之前想过如果是自己在明知道会受伤，知道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经历爱人突然的不辞而别，她是否还会选择飞蛾扑火义无反顾的投入这段感情呢？她犹豫过很久很久，然后觉得导演的双结局都是合理的。

然而此时此刻黄燕根本没有之前的那些犹豫，因为此时她是张萍，她已经完全进入到角色的内心，所有的选择都是张萍在瞬间的决定。）

（一滴眼泪从张萍的眼角滑落，那里有淡淡的鱼尾纹，但配合上此时的笑容却是美的让人心醉。接着张萍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向前迈出了自己的脚，坚定无比，一如菊花开放时的执着。）

没有转身，没有怯懦，张萍选择了勇敢，这一定是那个女教授的本心，不是什么狗屁的神走神路，人走人路。

虽然电影中许多台词和细节都在把李奥塑造成神，这个男人即使永生又怎样，他在张萍的眼里也只是个人，一个她爱的男人。

历史上最伟大的神学家奥古斯汀曾经说过，“神性的本质就是人性，这是一切被称为“神”的物种之所以能成“神”的基础。”所以“神”是可以被人爱的，也是可以“爱”人的，而黄燕刚刚就用她的表演证明了这句话。

“CUT！完美！”

林洪摘下耳机奋力的向天空挥拳，他太兴奋了，他从没想过短短的半小时内能指导出两出足以成为经典戏，巨大的幸福让他难以自已。

“漂亮，这是影后级别的演技，黄燕姐你值得一个影后的待遇。我就说吧，我说你能做到，你行的，你看，我说中了吧！”

林洪的激情也影响到了片场的其他人，大家用疯狂的掌声和欢呼告诉黄燕她刚刚的表现有多超神，一点都不亚于刚刚的秦浩，绝了。

孔逍服了，他略带夸张的向林洪和黄燕两人作膜拜状，他庆幸林洪坚持了自己的决定，也庆幸黄燕的超神发挥，要不然一个影视经典就没了。

黄燕看着一边鼓掌一边围拢过来的剧组主创们，她哭了。

曾经她是屏幕上的精灵，演过最受关注的琼姨剧，演过多部大银幕的女主，被称为华娱四大花旦之一。然而两段失败的婚姻毁了她的一切，渣男前夫的污蔑和媒体的捕风捉影让她恐惧面对镜头，让她失去了自信。

不过她在这个片场找到了最初的荧幕初心，那种热爱表演享受表演的黄燕终于回来了，然后她在刚刚的这场戏中得到了升华。

张萍能无惧注定的伤害勇敢向前，那她黄燕又什么不可以，关于事业，关于爱情，她永远不会停止脚步，她将永远积极向前。

戏里戏外，不管是张萍还是黄燕，她们都是浴火重生的凤凰。从此刻起她再也不会畏惧镜头，也不会畏惧那些流言蜚语，她要活出新的自己。

而这一切都是林洪导演给她带来的改变，是他的绝对信任，是他的鼓励和坚持，是他的那句“你行的”。虽然有些晚，但，还好遇到你！

黄燕抹去脸上的眼泪，剧组已经杀青，她不再需要顾忌脸上的妆容了。她的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伴着泪水一起，此刻这笑容和泪水都属于黄燕，和张萍无关。

看向激动说自己能拿影后冲过来的年轻导演，黄燕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