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三人默默无语,阳牧青不赞同释黑的手段,但如果不是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黑蛟还会继续为害一方。
顾虑到释黑的伤势,他觉得有必要打破僵局,不能任由江荃纠结下去。
“如果你后悔找回这段记忆,我可以试着找人帮你消去。”
阳牧青并不会抹去他人记忆的术法,但他隐约觉得菩提子可以做到。
大概许多歪门邪道的术法,菩提子都多少会一点。
江荃听见这句话并没有太多的触动,只是擦了擦脸上的泪,站起身扭过头不看释黑,转念想到阳牧青肯定也看到了记忆的画面,内心十分不舒服,于是再转身九十度,将阳牧青也隔绝在视线之外。
“暂时不需要,你先带他回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先回去。”
阳牧青毫不犹疑表示拒绝。
尽管他并不想不近情理,可无论江荃表现得如何逞强,都无法改变他此刻身体很孱弱的事实,黑蛟潭的风波已定,但这四周的阴气仍然很重,若在此久呆,必定更加伤身。
江荃想要为自己分辨几句,但在发出一声短暂的“你”之后,就被阳牧青用一只手将整个儿挑到肩上,他另一只手则挟住释黑,俨然是左右开弓的架势。
这两个人虽然都不算壮实,但好歹高大的骨架在那摆着,少说也有两百来斤,而阳牧青显得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健步如飞地将他们扛回了小屋。
正等在门口的慕容曌和小苹果见到这一幕,原本压在心头的焦虑瞬间被遗忘,两个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大力士”,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惊讶之后,两个人的眉头都紧皱起来,阳牧青的一身衣服在与轻苍的打斗中已经破烂到不成样子,江荃的脸色惨白得跟个僵尸一样,释黑更是浑身浴血。
“放我下来。”
江荃见到家了,拼命挣扎起来,对阳牧青又踢又咬,十分地不配合。
阳牧青无奈将其放下,他也不给自己的亲妹妹一句安慰,径直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并将门重重关上。
“他怎么了?咦,你怎么是穿着衣服的?”
慕容曌首先冲着江荃“生机勃勃”的背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忙不迭质疑起阳牧青的术法来,她的表情灵动而平静,仿佛阳牧青只是外出买了一包烟,而不是进行了一场恶斗。
“还算顺利。”
阳牧青选择性回答了其中一个问题,回避了另外一个。
菩提子撒的谎,让他自己去圆。
然后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小苹果的肩膀,一板一眼地交代。
“你哥的危机已经基本解除,但他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相信他就好。”
“嗯,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哥。”
小苹果听到阳牧青笃定的保证,笑成了一朵迎春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欢天喜地跑去厨房烧热水了,这里还有一个伤员需要料理,她能帮上一点是一点。
“这位,不介绍一下?”
慕容曌很有眼色地没有继续追问隐身符的问题,转而打量起释黑,虽心中已有判断,但还是礼貌性地向阳牧青求证了一下。
“他是菩提子的一个朋友。”
简单明了的一句介绍,但对于慕容曌来说,这个答案已经足够。
“伤得很重的样子,需要去请医生吗?”
慕容曌帮着阳牧青将释黑放在床上躺下,接过小苹果递过来的干净衣裳,放在床边的凳子上。
“这有两套衣服,你也换一身。”
小苹果的注意力从自己的亲哥转移到阳牧青身上之后,才发现他衣衫褴褛到跟透视装没什么差别,该走光的地方几乎一处都没有被挡住。
“那我先料理一下,你们先回避,等天亮再请医生来治疗外伤。”
阳牧青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在问灵所的时候,他和慕容曌相处久了,有时候也会穿得比较随便。
释黑原本想与慕容曌打一个招呼,但刚一抬手就牵动剧痛的伤口,只好放弃做更多的动作,展露出一个自认为比较潇洒的笑容说道:“我叫释黑,早听菩提子提过你的大名,久仰久仰。”
“他大概是跟你抱怨我拐走了他的乖徒弟吧?”
慕容曌笑着回了句,然后冲阳牧青挥挥手,极其干脆地退出了房间。
“他们俩还真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释黑苦笑道,原本还以为是菩提子大惊小怪,却原来是真遇上一个棘手角色。
“省点力气,少说几句。”
阳牧青已经利索地将干净衣服换上,并翻出医药箱,掏出菩提子塞在里面的各种“疗伤神药”,经仔细辨认后,挑出几瓶自己认为比较靠谱的,让释黑用温水服下。
“换做平时,菩提子的药丸我还真不敢吃,我曾经看他卖过不少药丸给别人,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坑药。”
释黑的话痨属性至此已充分展现出来了,只是阳牧青没有半点想搭话的意思,而是专心致志地给他输渡灵力,助他的内伤逐渐平复。
慕容曌从房间里走出来之后,既没有回小苹果的房间休息,也没有以心理医师的身份去问候江荃,而是一个人事不关己地走到院子里,在透着冰冷寒气的石阶上坐下,望着无星无月的深沉天幕,默默出神。
她觉得这一趟行程让她身心俱疲,她需要思考清楚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