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季节,尽管是清晨,但阳光已经很浓烈了。
武院校场内,陆韶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身侧,余青山和夏独行分立两边,面前则是站得笔挺的二十三名少年其中九女十四男。
一张张细嫩的脸蛋很快在烈阳的炙烤下生出汗水,滴入眼睛、鼻子,但没一个人伸手去拭,每个人从精神到身体,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他们知道,这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们之中最大的十七岁最小的十岁,有的来自附近村县的农户,有的来自长工家庭,都是没有根基的孩子。
余青山从几百人之中选出他们,一是身体条件,也就是所谓的根骨。不得不说,一副好的根骨在修行之中,会有先天的优势。
第二么,便是品性。适才,陆韶已经一一与二十三人单独面谈过一番。确实,余青山的第一关把得很好,这些小娃子基本都可算秉性纯良,是可教之材。
“师叔”
陆韶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他们面前。
看着神色紧张的众人,他淡淡一笑:“适才,你们每个人都让我印象深刻,所以我决定,正式收纳你二十三人为我承岚宗弟子。”
此话一出,陆韶明显看到所有人长出一口气一些甚至暗暗握拳,背地里手舞足蹈起来。他们紧绷了数日的弦,此时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了。
“不过你们也不要高兴得太早,这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你们将正式踏入修行之路。”陆韶脸色一下严肃起来,“这是一条非常人可以忍受的苦痛之路,身体的伤痛、精神的折磨、内心的孤独从此,你们与你们的父母兄弟,亲朋好友之间,将生出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世俗种种,皆与尔等无关”
听闻这番话,有几人的脸色明显发生了变化,但多数人当下还是不太能够理解。
“同样地,不要以为今日入了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接下来等着你们的将是严苛而残酷的训练,期间,达不到标准的,随时都会被扫地出门”
这话彻底让二十三人安静下来重新立直了身子。
“当前我宗门之中,除了本宗主外,有右使一人,护法一人,总教习一人,特殊弟子一人,尚有大量职位空缺,也就是说,摆在你们面前的除了挑战外,还有大量的机遇,每个人都有公平的晋升机会。”
陆韶“大棒加糖”的训话很起作用,短时间内,二十三人已对自己的前景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
从其面色上,陆韶看得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将由余右使和韩护法教授你们宗门的规章戒律,并传授基础的纳气功夫,剑术和拳脚功夫。出类拔萃者,可进一步修习虎鹤双形拳、紫烟剑法、天璇气功等。”
闻言,众人皆难掩兴奋之色,跃跃欲试。
“经过刚刚的谈话,我对你二十三人有了初步的了解。”说着,陆韶看向一名面容清秀的小姑娘,“杜雨!”
“我弟子在!”闻声,杜雨身子一震,立刻应道。
“二十三人之中,你资质最佳,品性最良,从今日起,你便是大师姐,平素,这些弟子由你监管,我五人不在时,遇紧要事情,你可做决断。”
闻言,杜雨一惊,脸上三分惶恐,三分兴奋,三分忧虑。
她今年十六岁,年纪并非最长,论修行资质的话,也不一定最高,但从这几日的观察和方才的面谈中,陆韶被她的聪慧、敏锐、大度所吸引,更难得的是,她虽是农户出身,但见识倒不浅,为人处世,审时度势,颇具大局观。
并且,她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亲和力,陆韶看得出,几日相处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愿意与之亲近。
要给这群人选一个“班长”,她自然是最合适的。
“听见了吗?”
“听听见了。”她挺起胸脯,昂首道,“弟子一定不负宗主期望!”
“我是问你们”陆韶看向其他人,“听见了吗?”
“弟子听见了。”
“从今往后,你们可根据年龄,以师兄弟、姐妹相称,而杜雨便是你们的大师姐,你们要敬之爱之,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还不来见过大师姐?”
“且慢!”
正当众人准备对杜雨鞠躬行礼之际,一声冷厉而略显稚嫩的话音让他们已经,纷纷转过头去,包括陆韶和余青山。
“安羽”
“安兄弟”
陆韶眯了眯眼睛,这个少年名叫安羽,他印象深刻。
“安羽,你有不同的意见?”
“是!”闻言,他踏前一步。
这一举动不仅让二十二名新人大吃一惊,就连余青山也面露不解,唯有夏独行依旧闭目不动。
陆韶走到他近前,四目相对,他竟一点也无惧色。
“说说你的想法。”
“弟子想请问宗主,选择杜雨为大师姐,依据为何?”
“你不服?”
“弟子认为,要在我们中间选择一领导之人,当通过比试来决定。”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也有一些连连摇头,暗指他太过高傲狂妄。
“比试?”陆韶冷笑一声,“比试什么?你们都是从未修行过的少年,难不成要比市井打架?还是诗词歌赋?”
安羽微微吸气:“我等虽未修习过吸纳灵气之法,但修真与世俗武道有着紧密的联系,弟子认为,当比武决胜。”
陆韶理解,他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世俗武者和修真者最大的区别便在于不会吸纳、运用天地灵气,无法储存内力,而有世俗武道底子的人,修行起来,相对更容易入门。
他更知道,眼前的这个十四岁的少年,便是一名十足的武痴。
其父是蜀郡当地一名小有名气的武师,受家庭环境影响,他从小就痴迷武学,并且表现出了远超常人的天赋,小小年纪便连败各路高手。或许,正是在世俗武道上已经无欲无求了,他才想去追求更高的境界。
陆韶注视了他好一会儿后,出声问道:“能告诉我,你为何要踏上修行之路吗?”
“为了成为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