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百里燕寝室中,王蕊力大如牛,拉扯着百里燕下地折腾,百里燕魂不守舍躲在床角,愣是拗不过这智障小女子,硬生生被拖下地面折腾的够呛。
待到何宽赶到,百里燕如同泥猪打滚,一脸的邋遢和狼狈: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何老瘸,快来救本世子。”
何宽上前分开二人,将百里燕抱入怀中,王蕊依然不依不闹扯着百里燕的小脚。这还是十一二岁,要是再大几年,还不先把亲夫给谋杀了。
“燕子弟弟陪人家玩嘛,玩嘛”王蕊不依不闹,还使劲的抠鼻孔往嘴里塞。
百里燕刚刚惊魂稍定,骑在何宽脖子上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我的老天爷啊,终于得救了”
此时何宽道:
“世子殿下受惊了。”
“无碍,无碍。好在此法有门儿。”
“世子何意?”何宽不解。
“无甚,无甚”
百里燕知而不语,担心祸从口出。
王蕊一番折腾,百里燕倒是看出些门道,这姑娘成是智力发育迟缓,脖子粗大脸色浮肿,不是缺碘,就是血钾偏高。
如果是血钾偏高钾代谢障碍,脖子不该肿的这么粗,还流口水,浑身也应该浮肿才对。现在来看,流口水弄不好时吞咽困难,因该是甲状腺出了问题,百里燕更倾向于缺碘。
缺碘导致营养吸收阻碍,影响骨骼生长,智力发育迟缓,王蕊应该就是典型的缺碘性智力发育迟缓。
平汤城地处内陆,盐都是矿盐和井盐,海盐运输成本高,而且海盐口感差,当下也没有用豆浆冲洗的工艺,海盐品质很低,因此内陆仍以井盐和矿物盐为主,王蕊缺碘不是没有可能。
当下医疗条件有限,无法准确定位病因,导致王蕊缺碘性智力发育迟缓,于是乎公叔阔这个老缺德计上心头,正好让王蕊这个智障,跟自己这个“痴呆”凑一对,坐实了歧国世子百里燕脑子有问题,传出去之后,说起来晋国还体恤歧国,给歧国质子说了一门亲,还是都城城府司马的女儿,大王的亲信。
“真他妈的缺德,坑人也没这么坑的!”
百里燕暗中很骂,想着怎么跟王蕊周旋。与此同时歧使张奇被晋王骗入王宫之后,得知已经赐婚,方才知道召见自己入宫是计。待到出宫,张奇快马加鞭直奔质子府,见到了坐等已久的王硕。
“外臣张奇见过王将军。”
张奇躬身一礼,王硕抬了抬手说:
“岐使免礼。”
“谢王将军。”
“我王赐婚一事想必歧使已经知晓,本将军在此等候便是想知道,歧国如何待本将女儿,不知歧使准备怎样禀报岐王呀。”
“这”张奇欲言又止有苦难言。
这晋王强行赐婚,把智障女子强压给百里燕也就甭说了,现在王硕还强吃强做,分明就是在向歧国索要名分和好处。张奇心里当然清楚,但是现在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想退婚也不成了,晋国哪是歧国能招惹的。
想到这里,张奇脸上的无奈油然而生,只好退而求其次。
“回王将军,此事还需报之我家大王,本使不敢擅自决断。但既然这婚嫁之事既已成事实,外臣以为我王定会为两国通好,接受晋王赐婚。只是尚需时日,还望王将军耐心等候我王旨意。”
“好,既然歧使如此肯定,本将军便借张使吉言,恭候岐王婚旨。不过嘛”
王硕话锋一转,张奇高度警惕,他小心问道:
“将军请说。”
“还望歧使好自斟酌辞令,倘若让本将军与岐王心生嫌隙,歧使的人头可要搬家啊。”
“这这”
张奇几乎眼前拉黑,王硕明摆着让自己隐瞒不报,不能告诉岐王自己儿子娶了个弱智的世子妃,这不是让自己难堪,让歧国难堪嘛。
见张奇没反应,王硕立时脸色一沉:
“怎嘛,歧使有何难处!”
“不不不,外臣定当恪尽职守,成就我家世子姻缘。”
“哼,这便好。从今日起,公子燕每日需去我府上请安问话,你可明白。”
“外臣明白,外臣明白。”
二人说话之际,质子府外塞骞“慕名而来”。本来他不打算来的,听说晋王赐婚百里燕,而且还是城府司马智障侄女王蕊,伍昶就催着塞骞前来:
“良机,天赐良机呀!”
伍昶喜上眉梢,塞骞却是不解问道。
“大师何故大喜,良机又何在!”
“此前老夫与你约定,你若不去宋国,便留于平汤,眼下晋王赐婚,正是你这师傅上门良机。”
“塞骞愚钝,还请大师言明良机何在。”
“我知你担心,若是贸然前去,必遭晋王、公叔阔猜忌,故而老夫早早想好一策供你驱使。”
“大师大说无妨。”
“你去质子府,便说近日收到友人之托,前来探望公子燕,随后便当着王硕之面,提及愿收百里燕为徒。如此非但王硕大悦,晋王、公叔阔亦无话可说。”
“大师莫非玩笑,如此与推公子燕入虎口有何异处。”
“诶奥秘便在这王硕与你那好友之中。你可借故提起当年前歧国南下联兵,抵御金雪狄一事,王硕自当信服。晋王与公叔阔亦无话可说。”
“哦,在下明白了,此藉口果然甚好。”
当年前金雪狄北犯千岳山,歧国联兵南下,战场上歧国军救了当年御客名侠刘稞一命,做么多年过去,刘稞已死,但刘稞的门徒还在。伍算意在让塞骞假托刘稞徒子徒孙之名,报恩歧国,落在歧国质子百里燕头上,也是名正言顺。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玄机,就是王硕。王硕的儿子王砺武勇平平,塞骞若是提出收公子燕为弟子,王砺显然也能跟着沾光,王硕断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伍算、塞骞说定此事,塞骞便是独自持长刃枪来到质子府。见有壮汉持枪而来,质子府歧国兵士立即拦住塞骞去路:
“何人造次!”
“御客塞骞,受人之托,求见歧国世子公子燕。”
“塞骞!阁下莫非便是名传已久的枪术大师塞骞!”兵士大惊。
“大师二字愧不敢当,在下有事求见歧国世子,烦劳通禀一声。”
“可现在,晋国城府司马正在府中,阁下此时若去,怕是冲撞了城府司马。”
“无碍,烦请通禀一声。”
“既然如此,在下便去通禀我家管事。”
话音落下,兵士迅速进府。
塞骞不是贸然而来,而是伍算给其出了一计,让塞骞有据可依,不至于冒失,引起晋国君臣猜忌。本来塞骞还在等待时机,结果今日晋王赐婚,塞骞觉得时机已到,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亲自上门。
于是消息很快传到府内,最先报给何宽,百里燕闻讯不动声色。一是不知道塞骞来意,二来王硕在此,自己贸然出迎,搞不好要惹祸上身,于是让何宽打发兵士报与张奇。
张奇正与王硕交涉,闻讯塞骞上门,张奇困惑不解,王硕却喜出望外:
“莫非是名传已久的枪术名家塞骞?!快,有请!”
王硕喧宾夺主,一旁歧国兵士看去张奇,张奇示意兵士:
“速请塞骞来此。”
“诺!”
代岐国兵士退出,王硕问道张奇:
“歧使可知塞骞此来所为何事?”
“回王将军,外臣不知。待塞骞到来,便知一二。”
二人等候片刻,塞骞徐徐而来。
入室之际左右扫看一眼,不见百里燕,室内之人他也不认识,却见正坐上跪坐一位披甲中年武官模样男子,心想应该便是城府司马王硕。
王硕见素衣壮士,持一杆长刃枪而来,迅速上下一番打量,料定是塞骞无疑,遂即起身上前深施一礼:
“在下平汤城府司马王硕,见过塞骞大师。”
“在下塞骞,大师二字莫不敢当。”
塞骞还礼,此时又问:
“不知歧国世子公子燕何在,在下受人之托,有事相告。”
“哦,阁下是找小婿,不知何事啊。”
王硕此时已经把张奇直接给无视,俨然一副主人之色。塞骞闻讯百里燕成了王硕女婿,故作惊色:
“嘶这燕公子尚幼,何时成了王将军赘婿。”
“此事说来也巧,今日我王赐婚小女蕊儿于歧国世子百里燕,本将军奉命前来传达我王旨意。”
“哦”塞骞眼珠一转,又道:“既然如此,在下冒失冲撞了王将军的喜日,看来只好改日再行拜访,告辞!”
塞骞施礼欲走,张奇上前拦了一步:
“在下歧国使臣张奇,不知阁下何事欲找我家世子。”
“既是歧使,在下说来也无妨。事情是如此,在下收到好友之托,其得知歧国世子在晋为质,故而托付在下上门代为探视,以报当年好友家师活命之恩。”
“哪敢问阁下好友家师何人?”张奇追问。
“御客剑术大师刘稞,便是在下好友恩师,此事歧使可知否。”
“这个似有此事。”
张奇努力回忆,确有听说当年岐军南下御卫金雪狄,曾救刘稞一事。此时王硕接过张奇话,又与塞骞道:
“阁下既是为好友当年情谊,又何故回避我等呢。”
“并非在下刻意回避将军,实乃御客门规,在下不得不遵。”
“原来如此。眼下公子燕正与小女蕊儿玩耍于寝室,可让歧使带阁下前去便是。”
“既然世子在此,那就有劳歧使代为通禀一番。”
塞骞转向张奇,张奇随即引塞骞前往百里燕寝室。二人走后片刻,王硕之子王砺问道:
“父亲,塞骞此人好生无礼,全然未将父亲放在眼里。”
“诶此话不能乱说,御客者卫道也,不同于军士战将,乃是市井侠客,鲜与官宦来往。其此来既然受人之托,定是为了公子燕一事。”
“孩儿不明,亲父亲明示。”
王硕若有所思,捋了捋长须说道:
“御客素来知恩图报,刘稞乃当年侠士之典范,其弟子门生遍天下。为父倘若所猜不错,塞骞定是受人之托,收百里燕为徒。”
“收百里燕为徒?!此事若是被相国知道,相国又做何想?”
“是啊,恐怕相国就为难了。”
王硕若有所思,已经想到御客介入公子燕一事,定会给公叔阔带来阻力。公叔阔恐怕也没算到歧国当年前的账,今天会落在百里燕头上。
其实谁也想不到因果报应轮回何时循环,也正应了人算不如天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老话。算无遗策,但总有意想不到的节点。
兵法云,庙算胜者,得算多也,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公叔阔千算万算万般没算到,历史的进程也由此乾坤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