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的扰动渐渐平息了。

姜页知道，青云山的战斗应该结束了。

他并不知道谁胜谁负。

并非他看不到，他刚刚还看过在青云山脚的兽神。

他只是没去看。

如果兽神变强了，就能来到他身前。

如果没有变强，那兽神就没有意义了。

枉费了他的等待与期望。

他已经斩了修罗。

按气运之说，本世界原历史时序中的最终BOSS已经死了。

虽然这个最终BOSS很拉跨，无论是在他手上还是在原历史时序中，都不如兽神给人的印象深刻，但终究是最终BOSS，身具气运。

这个BOSS死了，它的气运自然要转到别人的身上。

谁有资格继承最终BOSS？

当然是最精彩的BOSS兽神。

所以兽神，将成为唯一BOSS。

这样的气运，还不能让他摆脱原本历史时序的失败，获得成长，跟上新版本吗？

答案是……

可以。

姜页低头，看到了那个鲜艳的人影。

不是说衣服。

虽然衣服确实鲜艳，但衣服上的鲜血更鲜艳。

何况，兽神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了。

“道玄很厉害吧？”姜页道。

“很厉害，没有想到中土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兽神回答。

“比玲珑如何？”

“没有人比得上玲珑。”

“这倒像是你说的话。”

“本就是我说的话。”

“那，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一句，你可有能力救玲珑？”

“现在没有。暂时，我只擅长杀人。”

“那你就没有用了。”

“你死之后，我会把你和玲珑合葬。”

“不需要。活着不能在一起，死了无知无觉，在一起也只是给愚蠢的看客以谈资。”

“这是帝命。”

“很遗憾，我不信。”

“帝命，不可以不从。”

“那就来试试吧！”

兽神，举起了手中看不出材质的长剑。

天上天下，只有一柄剑看不出材质。

那是青云门的诛仙剑！

兽神居然拿到了诛仙剑！

天地戾气最强的两个孩子，或者说，天地戾气完整了，集合了。

虽然只有诛仙剑，没有诛仙剑阵，但说到底，诛仙剑阵究竟算什么呢？

创立诛仙剑阵，只是为了展现诛仙剑的威能吧？

因为人力无法发挥诛仙剑的威能，所以才需要剑阵。

但兽神不同。

他的修为远超人类。

他的本质与诛仙剑相同。

他最理解诛仙剑是什么。

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当今天下，诛仙剑最合适的主人。

虽然兽神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在青云山，他受了重伤，但因为诛仙剑与他都是凶厉，又因身为兽，越受伤，越凶，

此刻的兽神，比完全状态的自己更完美。

白光，毁天灭地的白光。

诛仙剑完整的威力，就是这样的白光。

在青云山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做到这样。

因为这很难。

如道玄，平日里只能用七色的剑光，这是比白光要差了一层的。

只有开天机印，调用青云山全部的奇煞灵力之时，才能将诛仙剑发挥到白光层次。

但兽神，却凭一己之力就挥洒出了白光。

这就是最合适诛仙剑的……存在吗？

诛仙剑在兽神手中恣意挥洒。

比在青云山时装作神剑要恣意得多。

身为天地戾气，自然要将世界归于混沌。

而且，没有开天辟地。

姜页那种创灭轮回的意，是天地戾气所无法容忍的。

毁了就毁了，灭了就灭了，还重生……

那毁灭的意义何在？

毁灭吧！

面对毁灭的责难，姜页只是嘲讽一笑。

毁灭？

单纯的毁灭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

没有创生的存在，毁灭又从何而来？

没有创生，毁灭什么？

毁灭毁灭本身？

不存在毁灭本身。

如果存在，它就不是毁灭。

叫嚣毁灭的，本身不配毁灭，因为毁灭是没有所谓“叫嚣”的。

叫嚣本身，就是一种创生。

此乃世界之理。

此乃天帝之理。

此乃我之理。

我之理，为雷霆。

毁灭之后，是创生。

创灭轮回之雷霆。

“雷兮，天地碎！”

姜页动手了。

与毁灭伏龙鼎时一模一样的招式。

区别仅在于，对手不同。

修罗，是非天，但只是一种疯狂，一种混乱，没有诉求的，连自身也混乱的小儿科。

而诛仙与兽神，是天之反。

修罗要求天地混乱，而诛仙与兽神，要求天地毁灭。

至少他们的本质是这样。

“雷霆，也配杀我？！”兽神咆哮。

“所谓天罚之雷，我挨过不知多少次了！它根本伤不了我一根汗毛！”

这是实话。

戾气化形的兽神，自诞生之日起，尤其戾气不可控的幼年时期，天罚之雷几乎是天天劈。

但兽神从未因此受伤。

因为兽神是不死之躯。

戾气不绝，兽神不死。

即使姜页创灭轮回的“雷兮，天地碎”也是一样。

本应如此……

吧？

“可这样的兽神并没有什么趣味呢。”但姜页的声音却这样传来。

“什么？”持诛仙剑斩落雷光的兽神冷冷地回道。

“你早已不是无知无觉的戾气了。包括诛仙剑，你们获得了形体，获得了诉求，获得了反天之果位，但同样的，你们也不再是单纯的戾气了。”姜页道。

“你是说我们弱了？”兽神道。

“不是。只有超越自身才能变强。对戾气化身的你们来说，变强了，不会再像无知无觉的戾气那样，被修士随意操控，或者作为像诛仙剑阵那样的大阵的力量源头，或者干脆被修士梳理，化为无形；作为化身，你们可以反抗修士这样做。但这种变强是有代价的，强弱，是固定的形态才有的概念。单纯的戾气不存在强弱的概念，只有普通的数量堆积。作为拥有强弱的你们，其实已经成为了有形体的生命，可以和生命一样被毁灭了。”姜页道。

“胡说八道！”兽神冷笑。

我会拥有形体的原因，你根本就不知晓。

“兽神，你的身躯是玲珑巫女自我牺牲，以自身为骨血塑造的。但我认为，即使玲珑巫女没有自我牺牲，你也迟早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这是你存在的必然，可以说就是你必然的命运。只不过，没有玲珑巫女的话，你想要变成现在的样子，或许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姜页道。

“我说过，我不信命！”兽神冷笑。

“如果你的话只有这些，还是去死吧！救不了玲珑的东西，没有存在的价值！”

诛仙剑化成的白光更加刺目。

“兽神啊，你难道忘了玲珑的期望？毁灭的白光，玲珑巫女期待的可不是这个啊。算了，还是让我来指引你吧。兽神啊，这毁灭的白光属于戾气的凶杀，但你呢？被玲珑巫女所创造，所爱，所期待的你的力量在哪？”

“让我来教导你吧。”

“感受吧，只有毁灭的话，汝身则无意义。”

姜页突然神色一冷。

创灭轮回的雷霆突然起了变化。

创灭轮回之雷，在毁灭之后是新生。

这确实是雷之意。

因为初始的生命，就在初始海洋与雷霆之中诞生。

但是，当有需要的时候，雷霆，也不是不能完全代表毁灭。

雷霆，常被视作上苍给人间的惩罚。

如果是天帝，自然也该懂得以雷霆惩戒人间。

所以，作为天帝传人……

“我当然懂得，彻底的毁灭才是惩罚。”

“此乃天之厉。”

“看吧，这就是不再创生的毁灭版，雷兮，天地碎！”

不仅仅是万雷。

放下创生，只有毁灭之时，整个死泽都在颤抖。

滚滚乌云，覆盖一切，通天建木也失去了往日的宏伟，显得有些渺小。

“嘿哈！”

兽神持诛仙剑，毫不示弱地迎上。

毁灭的白光恣意挥洒。

但相比滚滚乌云，却还是太渺小了。

“轰隆！”

雷霆落下。

通天建木被雷霆集中，开始燃烧。

不，没有燃烧了。

因为是毁灭。

“轰隆！”

火焰也是毁灭的对象。

所以不需燃烧。

只要毁灭就好了。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于是，雷霆终将一切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