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静悄悄的，李纨看完十张纸的内容后，面红耳赤。

“这是谁写的？一看写这个的就不是正经人，他扔给我干嘛？”

“我一个寡妇，已经够可怜了，难不曾还有人想坏我的名声？”

“只是……怎么不多扔点啊，十张纸怎么够看？”

李纨拿着纸，既紧张又害怕，小心翼翼的找了個密匣藏了起来，然后回到榻上，全身软瘫下去，趴在被子上，脑海里想的全是书中的内容。

十张纸，第一回都没写完，但李纨毕竟出身书香门第，还是有些见识的。

这书一看内容，就知道是不怎么正经的，但如果抛去淫邪想法，就知道这是本不可多得的好书，比市面上卖的话本好看不止一点半点。

“我还要不要出去？”

“那人还会给我扔书么？”

“要是让人发现这书怎么办？”

“小心些应该不会让人发现，可是要不要继续去外边儿等着？”

李纨在榻上打着滚儿，翻来覆去想了许多，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我要守节，做兰儿的好母亲！”

“书还看吗？只要我不出去，那人应该就不会扔了吧？”

“李纨啊，你可是寡妇，都守寡这么多年了，可不能做没脸没皮的事啊！”

……

艳阳高照，李纨淡定的从房间出来，款款回到躺椅前坐下。

她拿着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那丝被人窥探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

李纨头皮发麻，似乎全身都被人看透了一般，既羞怯，又刺激，那种久违的、死寂多年的少女心，格外的雀跃，怎么也压不住。

等了好一会儿，茶都让丫鬟换了两茬，依久没有人再扔纸团过来，这让李纨有些焦躁。

“他还在看我，肯定没走！”李纨的第六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敏锐，这会儿她十分肯定偷窥她的人还在看她。

远处的阁楼上，贾芸将李纨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不由哈哈大笑，道：“寡妇有三好，体柔、技熟、易推倒！”

别看李纨守寡多年，实际年龄才二十多岁，放在后世，可能才本科毕业呢！

“这寡妇有些意思，看来我对症下药是下对了。”贾芸满脸笑意，想了想，他见李纨似乎还想等他扔纸团，不由暗道：

“却不能一次扔多了，每天扔十张纸，慢慢吸引她，等时机成熟了，再……”

于是，贾芸又从空间中拿了笔墨纸砚出来，刷刷写了一句话。

等墨迹干后，他来到窗前，见李纨正发呆，嘿嘿一笑，将纸捏成团，手一挥，就又扔了过去。

他却不怕自己的字迹泄露了，因为他平时都是写的正楷字，考试用的又是馆阁体，刚给李纨写的字又是用的董其昌字体，他从未用过，不怕别人追查。

董其昌字体在这个世界上还未出现，只要今后贾芸不透露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是谁写的。

纸砸在头上，李纨情不自禁的欣喜，这次没让纸团滚到一边儿去了，而是下意识就抓在了手里。

“这么小一团，只有一张纸？”李纨皱了皱眉，有些失望。

回到屋里，李纨展开纸团，果然只有一张纸，上面写道：“明天此时，再会！”

藏好纸团，李纨咬着嘴唇，小跑着出了房间，来到院儿里抬头四望，却怎么也发现不了给她扔纸团的人。

“走了！”李纨心道，那丝窥探她的目光消失了。

“明天……他真得还会来吗？”

……

回到院儿里，贾芸问袭人和媚人道：“都看好了？需要买什么东西都有数了么？”

“看得差不多了，先买急需用的东西，以后再慢慢添置。”袭人抿着嘴，微笑道。

贾芸点头道：“那我这会儿就带着你们去买吧！”

媚人摇头道：“芸哥儿，你不用跟着我们去了，呆会儿我和袭人姐姐回家一趟，让苗婶陪着我们去买就是。”

袭人点点头，小声跟贾芸道：“有些女人家用的东西，你跟着不方便。”

“也罢，就听你们的。”贾芸没有勉强，他本就是个不喜欢陪女人逛街的，这下正如了他的意。

从新宅出来，三人分开，袭人和媚人回去寻苗氏，贾芸则迈步前往宁荣街，想去自家店铺看看。

这么久没去瞧过了，不去看几眼，总是有些不放心。

……

绛芸轩。

林黛玉走进贾宝玉房间，见诸多丫鬟在外间凑在一起嘀咕什么。

“说什么呢？”林黛玉上前问晴雯道。

晴雯向里间瘪了瘪嘴，小声道：“闷屋里半天了，还在念着袭人呢！”

旁边的茜雪插话道：“袭人姐姐伺候二爷这么多年，就算养只小猫小狗都养出感情了，二爷这会子心里不舍也是应该的。”

本来想去找贾宝玉说话的林黛玉，闻言后顺势在外间坐下。

“他倒是个念旧的了，早上不吃饭，一大家子人都在为他担心。”林黛玉没好气道。

旁边的秋纹叹了口气，道：“袭人姐姐这是看不上二爷呢，昨个府里有个小丫头就看到袭人去了三房贾芸那儿了。”

“胡说什么，直管乱嚼舌头，怕你没好果子吃么？”晴雯横眉冷眼瞪着秋纹小声呵斥道。

秋纹张了张嘴，可看到晴雯凶巴巴的样子，又不敢顶嘴了。

林黛玉皱了皱眉，看着一屋子丫鬟，暗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就带着雪雁和紫鹃走了。

走到门口，她又停下脚步，吩咐道：“跟你们二爷说一声，中午却要过去吃饭了，免得又让大家闹心。”

等林黛玉走后，茜雪轻声问晴雯：“林姑娘是生气了么？”

“没呢，她生气不是这个样子的。”晴雯琢磨片刻，回道。

茜雪疑惑道：“那她生气是什么样子的？”

晴雯沉吟一会儿后，缓缓低头，然后将头慢慢扭到一边，嘀咕道：“是这个样子，眼中要含泪，鼻子要发酸，似泣非泣，似哭非哭，娇嗔柔弱……”

说了好一通，晴雯觉得自己模仿不来林黛玉生气的样子，于是回头道：“你以后见她生气时，悄悄的看上几眼就知道了，特别是翻白眼儿，特有风情！”

“哇，晴雯你好厉害！”茜雪满脸佩服，轻轻抚掌赞叹。

晴雯见有丫鬟偷听，轻轻拉了拉茜雪，咳嗽一声，严肃道：

“都窝在屋里干嘛？活都做完了？外边有人守吗？被子有人拿出去晒吗？二爷要喝的茶叶取来了吗？……”

众人都知道晴雯脾气火爆，不等她话说完，顿时一哄而散，只留下几个贴身伺候贾宝玉的丫鬟在屋里。

这时麝月开口道：“晴雯你进去劝劝二爷吧，这样一直闷着，怕是要闷出个好歹来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