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边挂着娥眉月。
宁荣二府灯火通明,照亮整条街道。
夜风轻拂,贾芸长长的哈了口酒气,暗暗握着平儿的小手不愿放开。
两人在光线暗弱的地方走,做着各种小动作,倒是别有一番刺激。
平儿红着小脸儿,眼睛睁的老大,警惕的看着四周。
“别担心,不说咱们这儿这么黑暗,就算在明亮的地方,有我这大衣袖遮掩,也不会让人发现什么不妥。”贾芸笑着说道。
平儿抿着嘴,放松不少,却任然十分警惕。
贾芸也不再多说,两人就这么并肩缓步前行。
直到走出宁荣街后,平儿才完全放松下来,然后说:“我就不该答应琏二爷出来送你!”
“呵,嘴硬,你不答应琏二叔,也得答应二婶婶,我今儿陪他们喝那么多酒,他们可不放心我独自回家。”贾芸笑道。
平儿噎了一下,沉默片刻后,冷笑道:“要是琏二爷知道你连他媳妇儿和通房丫鬟都敢弄,看他还会不会对你这么好!”
贾芸反问道:“那二婶婶和你会让琏二叔知道我弄了他媳妇儿和通房丫鬟的事吗?”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况且,我那都不算真的了!”
两人正相互伴嘴,突然街道上传来一道歌声:
世人都晓神仙好,
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
荒冢一堆草没了。
……
听到这首歌,贾芸微微皱眉,感觉有些不舒服。
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像离得很远,似又离得很近。
贾芸问平儿道:“你听到有人唱歌吗?”
平儿仔细听了听,摇摇头说:“没有啊,我看你是酒喝多了,说酒话!”
“奇怪……”贾芸皱眉呢喃道,展望四周,依旧没发现歌声的来源。
世人都晓神仙好,
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
及到多时眼闭了。
……
歌声依旧在继续,唱的贾芸脑袋嗡嗡的,十分难受。
刚走几步,就见一僧一道迎面走来。
那僧癞头跣脚,那道跛足蓬头,疯癫落脱,麻屣鹑衣。
走近后,贾芸才看清唱歌的人是那个跛足道人。
世人都晓神仙好,
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
君死又随人去了。
……
两人来到贾芸前方不远处停下,意味深长的看着贾芸。
跛足道人依旧在唱歌,直到一曲终了,才停了下来。
这时就听那癞头和尚憨笑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咱们就打了个盹,这蠢物竟然就改换了门庭,真是個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正所谓好事多磨,既然被我们发现了,却也不能轻易就这么算了。”跛足道人面无表情道。
贾芸紧皱眉头,看着街上的行人和身边的平儿,甚至万事万物,不知为何,竟都一动不动,完全静止了,偏偏自己却不受影响。
“想来这就是原著中到处搞事的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了!”贾芸心忖道。
这两个家伙可不简单,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两人主导着顽石的入凡经历。
就在贾芸沉忖之时,也就刹那功夫,就见跛足道人拿出一面镜子,轻轻一抖,一道光线直奔贾芸而来。
贾芸根本来来不及反应,体内的灵玉滚烫发亮,正要破体而出。
这时,他胸前的玉佩光芒大盛,在他身前形成一个透明的结界,将对面来的光线消融了。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见此,异口同声道:“糟!”
话音刚落,只听“噌”的一声脆响,贾芸胸前戴着的玉配也发出一道光,刹那间就横扫在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身上。
两人大口喷血,肝胆俱裂,犹如惊弓之鸟拔腿就跑,几个闪烁,便消失不见。
贾芸松了口气,以为此事已经结束时,就见胸前的玉佩又发出一道光,直奔深邃的星空而去。
“啊……”
两道惨叫声同时从远方传来,天空中响起“轰”地一声闷响,似乎天都要塌了一般,很远的天边极速闪过一道流星雨。
响声过后,街上恢复正常,就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贾芸摸了摸胸前有些发烫的玉佩,往前小跑几步,想将跛足道人刚才用的镜子捡起来,手刚一碰到,镜子就消失了。
“跑灵玉里面去了?变成了一个太阳?”贾芸瞬间就接收到了灵玉的信息。
这时就听平儿在后边儿娇声喊道:“你跑什么跑,不怕颠簸了呕吐?”
贾芸直起身来,再次摸了摸胸前的玉佩,突然脸色一变,拉着平儿就往宁荣街自家的商铺跑去。
“唉,你往哪儿去?”平儿被拉得跄跄踉踉,差点摔倒,忍不住高声大叫。
贾芸感觉拉着平儿跑太慢了,停下脚步,按住平儿的肩膀说:“平儿,你先在这儿等我一小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也不等平儿答话,转身就猛往前冲,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平儿眼前。
“这……”平儿大惊失色,目瞪口呆,整个人都蒙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几息时间,贾芸来到自家商铺对面,就见那儿正燃烧着熊熊大火,半条街都被点燃了,无数官差和百姓在急着提水救火,吵吵嚷嚷,场面混乱。
贾芸吸了口气,心想道:“看来张道长是走了,特么的,以前怎么不找他多要几块玉佩呢?”
这玉佩还是贾芸去年去青山书院读书之前,来店铺时,张道长送给他的。
当时张道长叮嘱贾芸,让他最好随身携带玉佩,说是自有好处。
贾芸也没多想,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就一直戴着,没想到今儿却中了大用。
刚才这玉佩的威力他是见着了,两剑,一件斩了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一件斩了苍穹上的神仙。
贾芸除了用卧槽二字来形容内心的震撼外,实在无法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深吸几口气后,贾芸见店铺门口贾?、翠红和秀娥三人正一边哭泣抹泪,一边提水灭火,于是连忙走了过去。
“?哥儿,别浇水了,烧都烧完了,再烧也无用了。”贾芸大声喊道。
贾?三人听到喊声,寻声看来,然后全都扔了水桶,跑到贾芸跟前,跪在地上嚎嚎大哭。
“芸哥儿,店铺没了,呜呜,店铺就这么没了……”
“我们都打烊了,走到街对面了,才发现店铺着火了,呜呜,想要救火已经来不及了,火烧得太大了!”
“……”
贾?东一句西一句,贾芸听了个大概,才知道这火是人为造成的。
就在刚不久,听说是锦衣卫在隔壁一家客栈里捉拿白莲教徒,发生打斗,然后客栈就燃了起来,并蔓延到了宁荣街。
“我刚和平儿才从宁荣街离开多久?没想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贾芸叹了口气,暗想到。
这事儿也怪不得贾?他们,见他们哭得惨兮兮,贾芸开口道:
“都起来吧,别哭了,店铺没了,咱们可以在其他地方再找店铺就是,生意依然可以继续做。”
虽说如此,但歇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银子,贾芸还是有些肉痛。
新开一家店铺,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好的。
这时,店铺的房东也过来了,要说损失最大的,还是这些房东,也不知道锦衣卫是否会给他们补偿。
贾芸和房东寒暄几句后,就带着贾?三人走了。
刚走到对面,平儿也气喘吁吁的跑来了,波浪起伏一甩一甩的。
她看到对面的店铺着火,一到贾芸面前就问:“芸哥儿,你家的店铺也烧了?”
贾芸点头道:“烧了,锅碗瓢盆什么都没了,幸好?哥儿他们已经打烊出了店铺,人没出事,要不然才麻烦。”
“那就好,只要人没出事,店铺可以再开嘛。”平儿上气不接下接说道。
贾芸点了点头,让贾?几人先回去休息几天,等他找好商铺后再营业,休息的这段时间月钱照拿。
等他们走了后,贾芸又对平儿道:“你也先回去吧,经过这么一闹,我的酒早就醒了,不用你送了。”
平儿抿着嘴,看着贾芸,叹了口气,小声道:“有些舍不得离开。”
贾芸上前,在她耳旁轻声道:“我想要你,你又不给我,好叫我苦等难受。”
“那不行,等你什么时候要了奶奶,我就给你。”平儿摇头道。
贾芸哎了声,又道:“那我请你吃好的,要不要?”
“又请我吃啊?”平儿皱眉道,迟疑片刻,然后左右看了看,小声问道:“去哪儿?去你家吗?”
贾芸笑了笑,说:“梨香院外有个甬道,那儿比较隐蔽,咱们去那儿如何?”
平儿想了想,点头道:“好吧,那我先去,你在外边儿看着点,等下再过来。”
半个时辰后,平儿捂着嘴从甬道里出来,然后小跑着回贾府了。
过了一会儿后,贾芸才背着手出来,神情说不出的惬意舒坦。
翌日。
五月初五,端午节。
这是一个集拜神祭祖、祈福辟邪、欢庆娱乐和饮食为一体的民俗大节。
端午节源自天象崇拜,由上古时代龙图腾祭祀演变而来,是“飞龙在天”吉祥日,标志性习俗是扒龙舟和食粽。
龙及龙舟文化始终贯穿在端午节的传承历史中。
端午祭龙礼俗与原始信仰、祭祀文化、干支历法以及苍龙七宿正处南中的天象有关。
仲夏端午苍龙七宿高悬于正南中天,处在“正中”之位置,喻事物处于最鼎盛状态,乃大吉大利之天象。
端午节又和春节、清明节、中秋节并称为四大传统节日。
所以,在中原大地上,端午节历来就很受人们的重视。
仲夏端午,飞龙在天,龙气旺盛,百邪皆避。
主要习俗有扒龙舟、祭龙、采草药、挂艾草与菖蒲、拜神祭祖、洗草药水、打午时水、浸龙舟水、食粽、放纸鸢、睇龙船、拴五色丝线、薰苍术、佩香囊等。
一大早,袭人就拿了个她亲手做的香囊给贾芸佩戴上。
同时,家里的姑娘们头上也簪以石榴花,还用花红绫线结成樱桃、桑葚、角黍、葫芦等形状,以线贯穿,佩戴在身上,以示吉祥。
另外丽人和可人还用五彩丝线编成圆环套在手腕和脚腕上,闺房里也挂满了小葫芦、小角黍、小布老虎等装饰小件。
卜氏、苗婶儿和几个粗使婆子头上还戴了红绒制成的蝙蝠、福字梅花等绒花绢花,这习俗叫做“长命缕”。
早上吃了饭后,贾芸就带着袭人和媚人坐着马车前往薛家。
只有十几天贾芸就要和薛宝钗成亲了。
今天去了后,估计在成亲之前,他和薛宝钗就不会再见面,毕竟临近婚期,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到薛家后,贾芸将自己画的画像送给了薛宝钗。
薛宝钗看了之后,非常喜欢,并回送给了贾芸一个她亲手做的香囊。
“都戴上吧,袭人给你备的就不要取下来了。”薛宝钗见贾芸已经戴了一个,善解人意道。
贾芸想了想,还是将袭人的那个取了下来,放入怀中,然后只佩戴薛宝钗给的香囊。
袭人在旁边抿嘴笑了笑,不以为意。
因为他知道贾芸重视的东西,都喜欢往怀里揣,不重视的往往就直接塞到衣袖里。
所以袭人知道贾芸心里有她,这就足够了。
吃饭时候,贾芸又趁机和薛王氏、薛宝钗以及薛蟠私下商量了一下婚礼之事。
这事儿本来是由双方媒婆来商量的,不过贾芸觉得私下里沟通好了,更不容易出纰漏。
毕竟成亲是人生大事儿,最好能顺顺利利的才好。
稍微问了一下后,贾芸放心不少。
薛王氏说薛家这边的各项准备已经差不多了,还有一些都是细枝末叶的事儿,未来十多天也还来得及处理。
吃过饭后,贾芸又和薛宝钗私下呆了一会儿。
薛宝钗这个透风的小棉袄将薛家陪嫁多少都跟贾芸说了。
“六十六万两银子,京城、金陵、苏州等地共八十六间商铺,良田三千八百亩,还有床柜、妆匣、樟木箱、状元箱、子孙宝桶、春凳、布匹、珠宝、珍玩……”
虽说贾芸先前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薛家的大手笔吓了一跳,看来贫穷真是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不过他记得原著中薛宝钗嫁人的时候,陪嫁是没这么多的。
不过那会儿薛家已经衰落的厉害,贾府建造大观园时,估计也吃下薛家不少的银子,所以那时候的薛家已经没有多少积蓄了。
而现在的薛家虽然也在衰落,但几代人打拼下来的老底儿还在,所以手笔大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薛宝钗笑着说:“这些都是我哥定下的,我娘还有些舍不得,最后还是我哥拍板,说他就莪一个妹妹,不能苦了我,我娘没办法,只得同意了。”
薛蟠虽然喜欢胡闹,但对薛宝钗是真没得说。
从薛家回来,贾芸刚到家,丽人就给她送来一堆笔墨纸砚,说是林黛玉她们送来的回礼。
“这几个丫头礼尚往来倒是拿捏的挺好的。”贾芸笑了笑,就将礼物都拿到书房摆好。
接下来一段时间,贾芸就一直在为婚事忙碌。
这个年代成亲不像后世,直接到大酒店办就可以了,而是需要自己操办酒席,需要许多人帮忙。
前段时间贾芸最先请了贾玮做大总管。
大总管起着运筹帷幄的作用,比如置办酒席时谁帮忙去借桌子板凳,谁去帮厨,谁负责上菜添饭,谁负责物品保管等等一切,全靠大总管调度。
之后,贾芸又去邀请迎亲的,家里帮忙的,负责送喜帖的,掌厨的等等,都一一确认他们能在贾芸成亲那天有空,不会变卦。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五月十七晚上。
天上明月溜圆,洒下万千薄雾般的月华。
夜风拂动,带来阵阵舒爽。
小院儿一角,贾芸坐在躺椅上,怀里抱着香菱,两人小声说着话。
“明儿宝钗就要过门儿了,高兴不?”贾芸小声问道。
香菱憨笑道:“奴婢高兴不高兴无所谓,只要公子高兴就成。”
贾芸下巴放在香菱的香肩上,双手拿着她的手把玩,又道:“听说你最近看书都看迷了,给我做首诗词念来听听。”
“不会,奴婢笨死了,唐诗都只是囫囵读了些,还没理解做诗的要义,暂时还做不来。”香菱嘟着嘴沮丧道。
贾芸笑道:“做不来就做不来吧,别不开心,咱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学习做诗,你说对不对?”
香菱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道:“也是,奴婢还年轻,今后一定要学会做诗,到时候常念给公子听。”
贾芸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嘀咕道:“香菱,今儿我激动得睡不着,怎么办?”
“睡不着啊,那奴婢就陪公子说话吧!”香菱体贴道。
贾芸问道:“你不困吗?”
“困啊,可奴婢想陪公子说话。”香菱抿嘴笑道。
这时袭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小声说道:“芸哥儿,我房里弄好了。”
今儿是女方铺房之日,贾芸睡的那间正房里面的东西都换了新的。
铺房没有固定的范本,但有一点,洞房内的器物,必须是新的,尤其是床。
在亲迎前一天,女方会派人到女婿家铺设新房的卧具,谓之“铺床”。
而且这个铺床的人还要找子孙满堂、家境不错的富贵婆,富贵婆在铺床时会一边祷告祝语。
此外,洞房内的陈设必定有美好的寓意。
比如床上悬挂的帐子绣有百子图,铺的被褥绣着双喜,被子也是百子图,图案造型生动,寄寓着子孙兴盛的愿景,而这些被子帐幔一律是朱红的喜庆色彩。
新房要明天才能进去睡,所以今儿贾芸就打算在袭人房里住一晚。
这也是搬家之后,贾芸第一次在袭人房里睡,以前大多都是袭人来他房里。
天色不早,贾芸抱着香菱下了地,等她穿好鞋子后,就一左一右分别拉着袭人和香菱去了后院儿……
PS:跟上本一样,先把神仙去了,故事才好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