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芸听了平儿的叙述后,满脸无语。
这人确实经不起念叨,他刚跟晴雯说起多姑娘,这边儿贾琏就和多姑娘搞在一起了。
时间就在午后。
贾琏和多姑娘在贾府大厨房旁边的柴房里偷情。
那吴贵确实是个胆小懦弱的,贾琏搞他婆娘,他还负责放风。
这种事儿似乎不只一次两次。
偏偏今天王熙凤闲着无事儿,在院子里到处逛,抓了贾琏一个正着。
以王熙凤的脾气,哪能忍得住的?
当场就闹开了!
王熙凤亲自动手。
不但将多姑娘头发撕扯了好大一把,还将贾琏的脸上抓的满是伤痕。
贾琏被抓伤倒没觉得什么。
但事情闹大了,丢了脸面。
加上好长时间跟王熙凤分房睡,夫妻之间感情越加淡薄。
于是就忍不住踹了王熙凤一脚。
王熙凤被踹倒在地,心如死灰,没再吵闹。
只是让人通知了王家,让娘家人过来主持公道。
当然了,她派出去的人被贾母着人拦住了。
平儿红着眼,哽咽道:“你先前没说错,老太太劝咱们奶奶,说哪個男儿不偷腥的?事情过去就好了。”
“说来说去,倒成了咱们奶奶不懂事,没分寸了。”
“奶奶记着你说的话,没再泼闹,从老太太那儿回院子后,就让奴婢过来跟二爷说一声,免得你担心。”
贾芸从袖子里摸出手绢,边给平儿擦泪,边柔声问道:“她现在情绪如何?”
“非常低落,奶奶自以为主持贾府家务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府里多少有些威望。”
“加上这次又是琏二爷理亏,再怎么着老太太应该向着她才是……”
平儿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扯过贾芸手中的手绢,呜呜咽咽哭泣,为王熙凤受了委屈感到不值。
贾芸左右看了看,提醒道:“这大街上说话不方便,还是进屋说吧!”
“不了,我就过来跟爷说一声,马上就回去守着奶奶。”平儿抽泣几下,摇头回答道。
贾芸点头道:“也罢,我也不多留你,这会子凤婶婶正是思绪紊乱的时候,你多盯着些才是正经。”
平儿点点头,好一会儿才止住泪水。
“我先回去盯着了,你别担心,奶奶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应该早有预料,是以也不是太伤心。”
“倒是老太太的做法,让她十分难过,等气一会儿就该好了。”
贾芸拍拍平儿的肩膀,说:“去吧,有什么事儿及时过来通报。”
平儿应了声,迈步离开了。
待平儿的背影在风雪中消失,贾芸长长的吐了口气。
对于王熙凤和贾琏的事,他也不好掺和,说到底他也是个偷人的。
偷人这种事,不管到哪儿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心里默默想了一会儿后,贾芸转身回到家里。
薛宝钗等人还在房里,并未离开。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薛宝钗打量贾芸几眼,见他表情平静,看不出来什么,于是关心问道。
贾芸坐喝了口茶,将王熙凤和贾琏的事缓缓道出。
这事儿在贾府闹大了,估计明天就会消息满天飞,也隐瞒不了。
薛宝钗听了后,深深的看了贾芸一眼,没有多话。
倒是薛王氏叹声说道:“我倒觉得老太太做法是对的,这世间哪有猫儿不偷腥的?怪只怪凤姐儿性子太跋扈了些。”
“咱们做女人的啊,要懂得取舍,更要学会装糊涂,要不然就会家宅不宁!”
薛宝钗连忙道:“娘,这话咱们私下说说就可以了,你可别在嫂子跟前说,要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呵!”薛王氏冷呵一声,道:“这话我当苓儿的面,也会这样说……”
话未说完,薛宝钗就连忙紧拉薛王氏一把,打眼示意贾芸还在跟前呢!
薛王氏尴尬一笑,不再絮叨了。
薛宝钗松了口气,连忙拉着薛王氏起身,回了后宅。
等她们走后,秦可卿从房里出来,跟贾芸说:
“妾身刚听到你们说话了,凤婶婶那边到底怎么了?为何还打起来了呢?”
袭人接话道:“这事吧,其实以前就有预兆,他们自成亲后,就没有消停过。”
“哦?这话怎么说?”秦可卿在贾芸身旁坐下,好奇问道。
袭人道:“怎么说呢,两人都有问题吧!”
“比如说琏二爷,这人嗜好特别奇怪,爱找有夫之妇,偏又喜欢找些歪瓜裂枣,不怎么样的女人。”
“你想想看,琏二奶奶的心气儿多高?她能忍得了琏二爷找差她那么多的女人厮混?”
“再一个,琏二爷做事也不稳妥,总爱留下蛛丝马迹。”
“就算没被人捷个正着,贾府也常传他偷腥,这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再说琏二奶奶,性子强势,压着琏二爷不许他沾染别的女人,就连从娘家带来的丫鬟,也都被看的死死的。”
“你们不知道,她从娘家带了四个陪嫁丫鬟,有三个都因跟琏二爷有染,被打发了……”
“问题是贾府的哥儿们又都是脂粉堆里长大的,琏二奶奶这样管着琏二爷,琏二爷怎么可能不去偷吃?”
“于是,他们的矛盾老早就结下了,后来琏二奶奶因为有病,生了巧姐儿后,就没再怀上,这就更让琏二爷不喜了。”
“两人前些年,没少为此事吵闹,甚至好几次都闹到了老太太跟前。”
“……”
秦可卿性子和蔼,听到这些直摇头:“妾身倒是觉得凤婶婶虽然有错,但琏二爷的做法也实在让人寒心。”
“不说别的,就说凤婶婶多么出挑的女人,琏二爷却去找那些歪瓜裂枣的,怎么下得了口的?也太饥不择食了吧?”
袭人点头附和,摇头瘪嘴,接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突然打了个激灵。
贾芸在边上听她们说话,倒是没掺言。
说起男人偷腥,他这满脑子也是官司,和贾琏相比,只是找的女人都是个顶个的出挑罢了,性质没什么两样。
所以,说到这个,他到底也有些底气不足。
……
荣国府。
下午发生那么大的事,王熙凤和贾琏两人都火大。
王熙凤主要是为了贾母处事不公而生气。
贾琏则是因为王熙凤未给他留脸面,把事闹大了而生气。
凤姐院。
丫鬟婆子小厮们,都小心翼翼,生气触了霉头。
院子里气氛压抑,连一丝声响也没有。
房间里,王熙凤卧躺在火炕上,身姿优美,曲线玲珑。
“他有带什么话过来么?”王熙凤小声问道。
平儿摇头道:“没事什么话,只是叮嘱奴婢盯紧你些,莫出什么意外。”
“呵!他倒是小瞧我了。”王熙凤摇头说道。
“放心吧,我再怎么难过,也不会想开去寻死觅活。”
“现如今我有大把的银子花,他还许了我来年怀孩子,好日子才刚开始呢,我可不会自寻死路。”
平儿松了口气道:“奶奶能想的开,奴婢就放心了。”
王熙凤笑了笑,问:“贾琏那个狗东西呢?”
“从老奶奶那儿出来,就冲出府去,寻人喝酒了。”平儿回答道。
王熙凤瘪瘪嘴,没好气道:“喝死他,没用的东西,这么大的人了,成家立业一样都不沾,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有勇气活下去!”
平儿眨着眼睛,问:“这话不对,他娶了你,还有了巧姐儿,这应该是成家了吧?”
“嘁!话是这样说,但他都跟我分房睡了,名义上咱们还是夫妻,可实际上呢,你看看我和他之间,哪还有夫妻间情分?”王熙凤冷笑道。
平儿白了她一眼,道:“这事儿奴婢可要说一句公道话了,你若不是遇到了芸二爷,被他种了那灵气,让外人闻不味儿,琏二爷也不会跟你生分不是?”
王熙凤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这丫头,到底是谁的人?怎么就帮贾琏那个混账东西说话了?”
“奴婢可不是帮他说话,而是站在公正的立场罢了。”平儿毫不示弱道。
正说着话,外边儿忽然一阵哄闹。
“应该是琏二爷回来了。”平儿提醒道。
王熙凤点点头,翻个身,背对着平儿。
果然,贾琏掀了帘子进来,满面红光,一身酒气。
平儿欠身行礼。
贾琏坐到圆桌前,自己倒了杯茶,咕噜咕噜喝下,长长的吐了气。
看着王熙凤背对着他,贾琏皱了皱眉。
“怎么着,这打也打了,闹也闹了,还不尽兴?”贾琏咬咬牙,瞪眼问道。
王熙凤闻言,刷地翻过身坐了起来,横眉冷眼道:
“别以为有老太太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肆无忌惮跟我这样说话,别忘了,我王家人也不是好惹的!”
“你若再这样阴阳怪气的,行,我这就收拾了东西回娘家,等你什么时候服软,我再回来!”
贾琏起身甩袖道:“真是泼妇!我说一句,你要说十句!咱们就不能好好说几句话?”
王熙凤寒声道:“是是是!我是泼妇,你去找温柔体贴的啊?”
“该不会找不到吧?也是,真有本事的人,怎么就只会盯着鲍二家的?吴贵家的?”
“找也应该找出挑的,尽找些歪瓜裂枣,说起来我都跟着脸臊的慌!”
“……”
王熙凤言语讽刺,贾琏以前觉得找这些女人倒还没什么。
这会儿偏偏听了后,也发现自己找的女人太次了些,脸被臊的通红。
贾琏气恼,指着王熙凤道:“这能怪我吗?这都怪你!就是你这泼妇,那也不让我看,这也不让我沾!”
“以前你房里的几个丫头,稍稍撩拨几句,你就打死她们,或者撵走,这还敢找出挑的吗?”
说着,他看了一眼平儿,见她花容月貌,深吸了口气,说:
“你瞧瞧平儿这姿色,我能不喜欢?偏你不让莪碰,甚至话也不让我多说,说几句你就拈酸吃醋……”
他回头看向王熙凤,咬牙切齿道:“你别得寸进尺,惹急了我,我就以你犯七出之罪,将你休了,看你今后还跟谁去撒泼!”
王熙凤正要大骂,可贾琏却转身跟了出去,不跟她吵了。
王熙凤:“……”
平儿迟疑一下,上前担忧道:“奶奶,他不会真这么干吧?”
“放心吧,他若真敢休我,早就休了,还用得着等现在?”王熙凤瘪嘴说道。
“贾府现在是个什么烂摊子,不用我说,别忘了咱们王家也不是好惹的。”
平儿叹了口气道:“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如果他真的犯浑,该怎么办?”
王熙凤坐到炕沿上,沉默不语。
说到底,不管是和离,还是被贾琏休妻,对王熙凤来说,都是吃亏的一方。
好一会儿,她才悠悠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的去吧!经过今天这么一闹,我算是对贾府彻底死心了!”
贾赦院儿。
贾琏过来跟贾赦请安后,说起和王熙凤的事。
贾赦皱眉道:“休妻?你犯什么糊涂?现在大姑娘省亲在即,府里不能出任何差错,你今天这样大吵大闹,就已经是很不应该的了!”
“可儿子活的憋屈……”贾琏涨红着脸道。
贾赦眉毛一扬,抓起桌上的酒壶,就要扔出去:“我打死你个混账玩意儿!”
贾琏紧上前几步,将贾赦的胳膊架住,小声道:“父亲,你听我解释,你不知道,我都跟王熙凤分房大半年了……”
贾赦愣住了,皱眉道:“有这样的事儿?怎么以前没传出风声?”
“儿子这不也是担心影响贾王两家的关系嘛,所以就一直忍着。”贾琏将贾赦手中的酒壶取下,放到桌上,回答道。
贾赦瞪了他一眼,问:“是你主动搬出去的?”
“嗯。”贾琏硬着头皮,点点头,见贾赦又要发怒,又连忙道:
“父亲你是不知道,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王熙凤和平儿身上,就散发出一种香味儿。”
“那香味儿说来奇怪,我闻了之后,直犯恶心想吐,哪怕将鼻子嘴巴都蒙住了,也依旧遮掩不了。”
贾赦瞪了他一眼,说:“我看你是想在外边儿瞎浑,故意找的借口吧?”
“你这混账,说来我也跟着臊脸,找什么人不好,偏要找什么鲍二家的,还有什么多姑娘,你胃口怎么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