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第三号房，也就是大公子的包厢，大门稀烂，门前门后一片狼藉，地面散落着各种残肢、内脏和血肉骨头，还有一颗人头。

那是阿虬的人头，歪歪斜斜的掉在走廊上，两眼无神的睁着，没有表情。

附近的两个侍女正趴着栏杆呕吐。

管事带着两名天神教弟子匆匆赶来，看见费鹄就像看见了救星，立即以对方马首是瞻，听候吩咐。

“派人通知坛主。”费鹄说道。

“已经派了。”管事说道。

“先不要打扫。”费鹄要看看情况。

“是。”管事遵命。

东方润南挤到费鹄身边，低头扫视着人头，说道：“是阿虬。”

“嗯。”费鹄说道。

“谁是阿虬？”旁边的管事问道。

东方润南和费鹄同时转头，看了管事一眼，又互相对视了一下，心里有数了。

“阿虬是歌舞新人，你不知道？”费鹄问道。

“我……这不归我管。”管事赔笑道。

歌舞方面的专业性太强，他是门外汉，管不了。

“你在外面待着。”费鹄说道。

他和东方润南进了门。

包厢内，角落里的两名伴奏者靠着墙，声息全无，已死。他们二人和阿虬是配对的，阿虬去哪，他们就去哪。其实他们死得很冤，是被大公子发出的攻击余波震死的。

“你们……你们人间仙境……居然有刺客？”宋剑声音发颤，他全身都在颤抖，极度害怕。

宇文奉摔倒在桌边，昏迷不醒，他在神志迷糊之前，一拳打死了阿虬。

阿虬只是莽徒级，扛不住勇将级的致命打击，直接四分五裂，最终与包厢大门同归于尽。

宋剑蹲在大公子身后，六神无主，大公子被人行刺、生死未卜，而他是唯一的目击者，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你和大公子没带人来？”费鹄很诧异。

“没有。”宋剑答道。

大公子独自来调查？一个侍卫随从都不带？微服私访啊！东方润南暗中揣测。

“大公子说尽量低调。”宋剑补充。

“哦。”

费鹄点着头，过去检查大公子的状况，问道：“伤哪了？”大公子表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伤。

“不知道……”宋剑惶恐不安。

“啊？”费鹄一怔。

“大公子说，大公子好像说，”宋剑不能肯定，“我隐约听见，大公子好像说了——酒有毒？”

“酒？”

东方润南走到桌边，端起酒壶，说道：“是这个酒有毒？”

“兄弟，放下。”费鹄友情提示。

这里的东西不要随便碰，否则以后查出什么说不清了。

东方润南只好放下。

“你说说，前因后果。”费鹄说道。

宋剑当即叙述事情经过：

大公子要点歌舞，找来侍女，侍女说红人都有约、没空，然后推荐了新人阿虬，大公子同意，是不是新人无所谓，只要跳得好。

结果，阿虬姗姗来迟，跳得不好。大公子不高兴，阿虬说她跳舞还在学但很会喝酒，大公子便罚她喝了三杯，阿虬喝完又回敬大公子一杯，大公子消了气、很爽快的喝了。

原以为到此结束，但，惊变突如其来，喝了酒的大公子腹部不适，估计自己中毒，遂发动攻击，将刺客阿虬毙于拳下。

……

一面之词！东方润南心中嘀咕着，却不发表意见，这事他插不了手。

大概了解一下，费鹄站起身，沉吟不语。

该看的看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东方润南想走了，临走前，他无意间瞥见大公子的右手背和右臂衣服上沾着一些血迹，嗯？谁的血？

桌子阴影正巧挡住了大公子的一多半身子，那些不显眼的血迹很难被发现，仓促之间，也很容易被忽视。

饭吃饱了，欣赏歌舞的兴致已然全无，东方润南告辞离去。

隔天。

郡王府再次爆炸，二公子才死没多久，大公子又出事了！流年不利啊！被诅咒了吧！

上午。

东方润南在家里休息，小郡主正照顾大哥、无暇他顾，他乐得清闲。

“小南啊！这是怎么回事啊？”王氏很担忧。

“不清楚。”东方润南说道。

“今年王府是怎么了？郡王两个儿子都……”王氏不往下说，太不吉利。

“摊上事了。”东方润南说得轻描淡写。

“什么事啊？”王氏问道。

“反正不是好事。”东方润南说道。

“这……”王氏慌了神，忍不住低声祷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保佑谁？”东方润南问道。

“保佑王府，风调雨顺，事事平安。”王氏很虔诚。

郡王府就像大树，大树下面好乘凉，若是不行了，树倒猢狲散，侍卫、仆人们要出去讨生活了。王府好，众人好，王府不好，众人完犊子。保佑王府，就等于保佑自己。

“求神拜佛吧！”东方润南笑道。

“不要嬉皮笑脸的！当心触怒神灵！”王氏严肃呵斥。

“神为什么不保佑我爹？”东方润南问道。

“……神不能……保佑每个人。”王氏艰难解释。

“好的。”东方润南不说了，说再多也没用，而且，这个世界可能真的有神。

“保佑保佑！保佑我儿！保佑王府！保佑每个人！”王氏随机应变，改了祷告词。

东方润南一笑，无言。

下午。

小郡主召见东方润南。

“陆逑找到了，就是那个阿虬。”宇文天绛开门见山。

“嗯。”

东方润南早已猜到。

“奇怪的是，陆逑不只男扮女装，还……当了太监。”宇文天绛极为诧异，她当然不会亲自去看，是有专业人士查出来告诉她的。

陆逑的尸体虽然四分五裂，但不是粉身碎骨，重要部位可以分辨出来，脑袋也比较完好。总的来说，不难查。

“嗯。”

东方润南也已猜到，毫不意外。

“不说陆逑了。”

宇文天绛对太监不感兴趣，对陆逑为何当太监更不感兴趣，她瞧着东方润南，说道：“你又去人间仙境，那里究竟有什么吸引你？这个月你去了几次？”

“三次吧！”东方润南数了数。

第一次他一个人去的，第二次他和小郡主去的，第三次他和费鹄去的，总共三次，一次不多，一次不少。

“这是重点吗？”宇文天绛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