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云飘来，遮住了太阳，天气转阴。

“我……命该如此。”蛙蛙叹道。

“……”帅勆嘴里很苦，心里更苦，他突然想哭，不过强行忍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谁叫我勾引世子呢？”蛙蛙笑着流眼泪，“我配不上他……”

帅勆只觉得了无生趣，一屁股坐地上，呆呆的看着蛙蛙，什么也不说。

“我活该！”蛙蛙喝酒。

“我……我陪你喝。”帅勆也喝，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两人不停的喝，喝光了两壶酒，菜一口不吃。

“咯——”

蛙蛙打了个酒嗝，脸色微红。

“你……”

帅勆自始至终都盯着蛙蛙，很心疼的说道：“喝多了吧？”他突然想扑过去，扑倒蛙蛙，但他强行忍住了，不能乘人之危啊！

“还好。”

蛙蛙有了一些醉意，不过仍保持着清醒，她心里有疑问，借此机会，发问：“你如何得知世子的身份？”她只对圣男说过带回的人是世子，而圣男理应不会往外说的。

帅勆不醉，这点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然而，酒不醉人人自醉，现在孤男寡女、独处一地，蛙蛙的情态举止又表现得很暧昧，他……必须忍耐！

他正面壁思过，想什么呢？少想乱七八糟的事！

“我……调查的。”他含糊其辞。

“你去过唐安郡？”蛙蛙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唐安郡。”帅勆说道。

“那你怎么认出世子的？”蛙蛙奇道。

“……一定要我说？”帅勆不想说。

“我都快死了……”蛙蛙哭道。

“我说我说！”帅勆心一软，老实交代，“我偷听的。”

“啊？”蛙蛙一怔，顺手擦泪。

“我比较……关注你们，所以……有一天半夜……我……我去你屋的外面……”帅勆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很不光彩的举动，眼神躲闪着，不与蛙蛙对视。

“你！”

蛙蛙大怒，她做梦也想不到，帅勆身为族内年轻一辈的代表人物，居然会干出这么龌蹉的事！不怕丢脸吗？

“我错了。”帅勆低头认错。

蛙蛙气得半死，可很快就消气了，她不是来此兴师问罪的，是来……嗯，叙旧的。说到底，帅勆不顾颜面的偷听，不正是因为在乎她吗？否则哪会搭理她？

“你为什么偷听？”她板着脸质问。

“我……”帅勆回答不了。

“你不止偷听了一天吧？”蛙蛙猜道。

“也没几天。”帅勆很尴尬。

“你……你听到了什么？”蛙蛙情不自禁的脸红。

“就听你们聊天，别的没听。”帅勆立刻说道。

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蛙蛙不再问，垂首无语。

帅勆以为蛙蛙生气了，也闭嘴。

安静了一小会。

“咳咳！”

蛙蛙咳嗽，又咳出血。

“这样不行啊！”帅勆急得抓耳挠腮。

“我想好了。”蛙蛙喘着气，脸色阵红阵白。

“什么？”帅勆一愣。

“我要……”

蛙蛙深吸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缓声道：“把自己献给圣女。”

“你要……献祭？”

帅勆顿时大为震惊，噌的跳起，瞪着眼，张着嘴，不敢相信。

“反正我活不了几天，不如……为本族做点贡献。”蛙蛙神情凄然。

“……”

帅勆无言以对，他救不了蛙蛙，只能听之任之。他心中一动，说道：“你有……资格吗？”

不是每个族人都有资格献祭，圣女很挑剔的。

“我有。”蛙蛙从不怀疑这一点，说得极为肯定。

帅勆沉默，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蛙蛙一无所知，或许，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沦陷……

“我将作为圣女的一部分，继续活下去。”蛙蛙自我安慰，双眼重现光芒，这么一想，死亡变得不那么恐怖了。

不久前，圣男嘲笑她“可惜你不是本族圣女”，当时她无力反驳，但是，未来她即将与圣女融为一体，勉强也算小半个圣女了吧？哼哼！圣男还有什么话说？

哦对，圣男还讽刺她“野心不小”，呵呵！野心大怎么了？犯法了？得罪谁了？狐人族不也把圣女送给人皇了吗？照这么说，狐人族野心更大！

想当郡王夫人有错吗？郡王总要有夫人，为什么不能是她？她比谁差？好，既然当不了郡王夫人，那就去当皇妃！

失去了世子，却得到了人皇，这买卖，赚疯了！

她心满意足，死？最多七天寿命？

不！大错特错！她还要再活五百年！

……

狐人族山寨，圣男的宅院，客厅中。

戎骨芒接待客人。

那客人坐在椅子里，双手分别搭着两边的扶手，一言不发。他身材魁梧，应该是男的，穿着黑红相间的华服，气势沉稳。

他所处的位置很巧妙，肩膀和脸孔正好藏在阴影里，不露真面目。

“很顺利。”

低而重的语声，从他的嘴里缓缓说出。

“全靠先生的妙计。”戎骨芒微笑着恭维道。

华服男不语，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戎骨芒保持安静，不打扰对方。

过了一阵子，华服男接着说道：“有野心的女人……”他顿住。

“很可爱？”

戎骨芒试探着接过话茬。

“圣男很会说笑。”华服男说道。

“无心之言，先生莫怪。”戎骨芒笑道。

“年轻好啊！”华服男说道。

“先生何意？”戎骨芒不解。

华服男不答，转而说道：“你要准备了。”

“是。”戎骨芒明白对方的意思。

华服男缓慢站起。

“先生要走？”戎骨芒也站起相送。

“相信你能做得很好。”华服男丢下一句话，刹那间，原地消失，无影无踪。

戎骨芒站了一会，慢慢走过去，坐进华服男坐过的椅子里，低声自语着：“深渊……”

往前一步，是高山，退后一步，是……深渊？

攀登高山，有可能摔死；跳下深渊，也可能摔死……

进退两难？

要不，留在当地？同样逃不过死亡。人总会死的，强如人皇也不例外。

仰起头，他的眼前浮现出圣女的脸庞。

“你好吗？”

他忍不住轻声问道。

当然，没人回答。

又要见面了呢！他心头渐渐火热，眼中也燃起了火焰。死亡不可怕！畏畏缩缩、止步不前才可怕！他的人生还未结束！

他要，勇登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