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着沉重的步伐，黄雷婷缓缓地踱进了病房，她一个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生机盎然的一派春色，她感慨自己时日无多，过去半年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现在快到了结束的时刻，只是这结局并不美好。

与其躺在病床上坐以待毙，不如最后放手一搏，假如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倒在自己热爱的工作中，黄雷婷倒也觉得对得起曾经头顶国徽面向国旗庄严宣誓的那一刻，为人民服务是自己一直所坚持的理想与信念。

想到这，她硬撑着爬了起来，找来笔和纸，她在不断地梳理着案情所有的人物线索，最后发现几乎所有的线索都不约而同指向了王晟，但王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除了福利院的李院长以及X镇的老大伯见过年幼时的他，以及已经失踪的杨念初曾经一直被王晟所控制，其他人均没有见过此人的庐山真面目。

突然之间，黄雷婷的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这是一瞬间闪过的大胆猜测，连她自己都赶紧摇头，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在毫无进展的情况下，黄雷婷又不想放弃任何转瞬即逝的念头。

她换了身衣服，来到了心理科的病区。心理科的病房和普通病房的布局是不同的，心理科的病房门和窗都加了额外的保护措施，地面、墙面、桌角、床脚等加装了厚实的海绵，防止心理疾病患者发生意外伤亡事故。所以心理科的气氛是肃杀的，黄雷婷一直很感慨在这儿工作的医护工作者，得有一颗多么强大的心脏啊！

“你好！我是市刑警队的，黄雷婷掏出了自己的执法证件！”虽然知道自己已经被局里明确停职，但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在和死神赛跑的过程中，能多干一点工作便是胜利。

“哦！有什么事吗？黄警官！”护士淡然自若，这似乎是每一名心理工作者必备的素质。

“哦！没啥大事！我就想了解下，之前在这工作的杨念初医生，行为上有什么异常？”黄雷婷的语气很平和，少了一些过往的霸气外露。

“哦！警察同志！您这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们之前就觉得杨念初有些不对劲，他有时候一个人在办公室，或者一个人在走廊上走路的时候，总是自言自语，说话的内容反正我们大伙都听不懂，一会儿声音高亢洪亮，一会儿低沉失落，大伙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他是连环杀人凶手，这人简直就是变态，人格分裂吗！”护士说话的语调越来越高，语速越来越快，脸上的表情也写满了怨愤。

“人格分裂！”护士的无心之说，但是和黄雷婷的猜测不谋而合，“你是说，杨念初经常一人分饰两种角色，自己和自己对话吗？”黄雷婷想进一步确认自己的想法。

“对啊！他这幅腔调，就是人格分裂，和我们病区里那些个人格分裂病人的表现几乎没有什么两样！”护士的回答进一步证实了她的猜想。

“好的！谢谢你！”黄雷婷微微有些喜悦，至少今天还是有所收获。

她知道接下去自己该去会会一个老熟人——J市社会福利院的李院长。

她驾车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J市社会福利院，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按响了门铃。

门缓缓地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上了年岁的阿姨。

“阿姨！请问，李院长在吗？”没等电动门完全打开，黄雷婷就赶紧发问。

“姑娘！你应该很少来我们这吧！”阿姨的话语让黄雷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阿姨，您这话……”黄雷婷并没有理解阿姨的意思。

“李院长前两周周末上街买菜的时候，发生了车祸，被一辆电动三轮车撞倒在地，后脑壳着地，颅内大出血，医院里的医生尽了全力，也没有救回他的命，直到现在肇事的司机都没有抓到，可怜的李院长，还有两个月就要退休，享清福了！”阿姨边说，边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啊！”黄雷婷听到这消息，再一次如五雷轰顶，虽然她和李院长平时工作上的交集并不多，但是李院长一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样子，给她还是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黄雷婷凭着职业的敏感，隐隐觉得这起交通事故的背后可能另有隐情，她思量了片刻，向阿姨打听起来李院长生平的住所。

“阿姨！麻烦您能告诉下我，李院长家在哪里吗？我是市刑警队的！我们在调查李院长发生意外交通事故的案件！还得麻烦你配合我们的工作！”黄雷婷一个机灵，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她边说边从上衣口袋掏出自己的证件。

“好啊！姑娘，如果有坏人在背后指示，一定要把他抓出来，替老李报仇雪恨那！他和他老伴一直就住在海棠苑小区13幢603室，离这儿大概6公里的路，开车二十分钟的时间！”阿姨眼里泛着泪花，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别过阿姨，黄雷婷驾驶着车辆，平稳地穿梭在城市的车流中，突然一阵钻心的头痛让她痛苦异常，她咬紧牙关，把车停靠在马路边，从裤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止疼片，生吞了两片，随后重重地将自己倒在了驾驶座位上……

她知道自己已时日无多，疼痛稍许缓解，她又立马开始赶路。

海棠苑13幢603室，黄雷婷没有费太多力气，顺利找到了李院长的住所。

“叮咚！”她按响了门铃。

“你好！你找谁？”开门的是一位满头银丝的阿姨，虽然脸上已布满了鱼尾纹，但是阿姨的气色不错，精神矍铄，看到这一切，黄雷婷倒是松了一口气，老人家并没有因为李院长的意外离世，而意志消沉，精神萎靡。

“阿姨！您好，我是市刑警队的！想找您了解些情况！”黄雷婷说明了此行的来意。

“哦！原来是警察同志！快进屋说吧！”阿姨热情地招呼着黄雷婷进屋。

端茶倒水一阵寒暄过后，黄雷婷率先切入主题：“阿姨，很抱歉，李院长的事情，我听说了！请您相信，我们警察一定会秉公执法，将肇事者绳之以法！”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依然充满了自信与正义。

“姑娘！我相信你们！”说起伤心事，老人显得有些落寞，眼角布满了泪花，“啊！对了！姑娘，你们警队是不是有一位叫黄雷婷的警察？”老阿姨的突然一问，让黄雷婷感到有些意外。

“对啊！我就是！”她下意识地介绍了自己，并拿出了自己的执法证件，证明自己所言属实。

“黄警官！老李生前曾向我反复交待，说他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务必将这封信亲自交到你的手中！我当时抱怨老李竟说瞎话，不曾想他的无心之说倒是成了现实！我可怜的老李啊！”老人便抹眼泪便起身，走向自己的卧房，不一会儿她就将信交到了黄雷婷的手中。

信封的启口用胶水封得严严实实，表面没有任何被人开启过的痕迹，“黄警官！您放心，这封信我一直贴身保管，连我都没有看过！”老人的话让她顿时安下了心。

“姑娘！你快看看内容吧！”老人的一番话，更加激发了黄雷婷内心的好奇，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两页漂亮的仿宋字体直接映入她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