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省】
“这些事情,杨大人也都知道,我是清清白白的,他也可以做主啊……”老梁跪在地上摇着头,泪水滴落在殿内地板之上。
“好了,不要为难他了。”韦灵儿开口,宋文羽却一愣。
“结案之前,让人看住老梁就好。”
“将人带下去。”宋文羽挥挥手,待人被带下去,他才抛出了内心的疑问:“韦尚书为何不继续查。”
“我没说不继续查,只是这老梁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怎敢笃定?”
“他手指腹洁白,虽年事已高,但面色红润,根本不像是一个吸食或者是接触过灵齿草的人。”
“韦尚书懂药草?”
宋文羽见她行事严谨,观察敏锐,思维更是严密,心头不觉生出了几丝敬佩。
“略懂而已。”韦灵儿皱眉:“不过,他口中反复提到的这个杨大人,我可否见过?”
“哦杨白杨主事啊。”宋文羽道:“他有日子,没来了,当初和于湾一同申请了休沐,于湾偶尔还会来一下,他确实是很久没见了。”
和于湾一同休沐,许久不露面,韦灵儿笑笑开口。
“那,我斗胆求一下大人,能否带我去一趟杨白的住处?”
【长安西归义坊门】
“杨主事应该就住在这里。”宋文羽扶着墙气喘吁吁道。
“真够偏的。”韦灵儿跟在后头,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要不要我去给大人牵一匹马?”三人里,也只有尤庆这个练家子和往常一样丝毫不觉得累了。
“不,你一会儿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那边的那户,便是杨主事的住处,只是他许久不来中书省,我不太确定人现在还在不在这里。”宋文羽说完,尤庆便在韦灵儿的示意下,忽的轻身一跃,飞上了屋檐。
很快,尤庆便回来了。
“大人,屋子不大,但院子内尽是这些东西,我摘了一朵。”
“糟了,是灵齿草……”
“大人……你怎么三个头,六只胳膊……”
“你当我是哪吒啊?”韦灵儿慌忙从衣襟掏出一个香囊,在尤庆鼻尖下停驻了一会儿,这人才勉强算清醒过来。
韦灵儿以防万一,只好给宋文羽也嗅了一下。
“这花便是灵齿草,幸好你只是摘了一朵,闻了一小下,否则有你好果子吃!”韦灵儿说着,却将那花收进了自己的衣襟内。
“既然这草不好,又为何要收着?”宋文羽问。
“不好更不能乱扔,万一被周边的百姓捡走,那岂不是出乱子了?”
“也对。”宋文羽笑笑:“还是韦尚书考虑的周到。”
“哦对了大人。”尤庆因为头晕脑胀,话语还没有说全,“我揭开了屋顶的瓦片,瞧见里头是两个人在谈话,说是什么这批货不听话,上批货还好训之类的……兴许是在说这个药草吧?”
“药草会有听话不听话这一说吗?”韦灵儿笑笑:“怕是在做人口倒卖生意。”
“绝无可能!”宋文羽有些激动:“自从圣上临朝执政,再无此等乱糟之事产生。”
“那是宋大人没碰上。”韦灵儿叹气:“中书省每日都在和朝堂打交道,这些事情,还是我们刑部接手的多。”
“尤庆,那人是不是很瘦弱?面色很黄?”
“好像有一个确实是,我记得他的手,瘦的皮包骨,递银子的手上头尽是黑色斑点。”
“这就是长期吸食灵齿草的缘故。”韦灵儿道:“你俩先在这里盯着,我去一趟西市。”
“啊,大人,要不然我陪着你吧?”
尤庆有些担心。
“不用,我就是去买个东西。”
韦灵儿摆摆手,她既然要抓杨白一个现行,这戏便一定要做周全。
自己这一身官服,着实太扎眼,她忙去了西市,将官服寄存,买了一身略显淑女的衫裙。
她选了件淡青色长裙,外缘的一圈粉色木耳花边倒着实衬得她有几丝楚楚可怜。
她忙回了归义坊,却见杨白正在门前送另一个人离开。
“果真是面黄肌瘦啊。”韦灵儿躲在宋文羽和尤庆身后,忽然出现的声音令两人吓了一激灵。
待两人转身,瞧见的是一个楚楚动人的温柔女子。
她一身青绿长裙,胸前绣了一朵清冷荷花,上杉的领口很大,往两旁垂去,露出了少女修长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一时空气凝结,隐约之中只能看到宋文羽上下移动的喉结。
“大……大人,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尤庆被这一幕震撼住,不觉结巴了起来。
“我这是做戏做全套。”韦灵儿说着,伸出的手里竟还拿着一根绳子和一块手帕。
“一会儿啊,宋大人就负责用这个手帕堵住我的嘴,用这根绳子将我的手,从后头绑起来。尤庆呢,就去刑部调人,将斛玉楼给围起来,记得不要暴露啊,藏好听我的命令。”
“啊?”
宋文羽和尤庆,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不解的声音。
“别啊了。”韦灵儿无语:“宋大人可会武功?”
“我会一点……”
“那就好办了。”韦灵儿朝着尤庆道:“你快去啊,别愣着,这归义坊离刑部这么远,你若是真的耽搁了,那可是真的就再也见不到我这个尚书了。”
尤庆明白事态的严重,立刻领命直奔刑部。
“呐……”韦灵儿直直的将绳子和帕子递了过去。
宋文羽都忘记自己是以一种什么心态去接过来的。
但他知道,他的心似乎一直在颤抖。
“杨主事平日和你熟吗?”
“还好。”宋文羽有些尴尬:“你知道的,平日里,这中书省,还是赵大人说的算。”
“那就好办了,你就卖惨,让杨白相信你是一个为了前途不择手段的人就行。”
韦灵儿说完,故意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她觉得还差点东西,顺势蹲下从地上抹了两把灰按到了自己的脸颊,这才拍拍手道:“有没有那种被强行抓到,然后楚楚可怜的良家少女的感觉了?”
“有。”宋文羽艰难的从喉咙里蹦出了这个字。
他心下暗探确实楚楚可怜,他都不忍心去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