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找到车队,此时众人正在忙碌着清理衣裳。
一个个像是从泥坑里爬出来一样。
憨子跟他说了之前的事。
楚平才知道黑衣人先袭击车队,然后被车夫追击。
他再看车夫,人已经回到车里,和往常一样,不声不响。
苍白公子换了一套衣服,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车夫果然有问题,筑基境,泽都派来的高手……”
楚平心中暗笑,那是你大哥。
楚平记得苍白公子的大哥叫叶铮,在泽都当将军,想不到,女帝竟然派他来处理陌城的案子。
他怀疑,璇玑根本没带回法器,放出风声只是个诱饵,目的是把囤积法器的人找出来。
想不到,叶铮忙活一趟,竟然查到城主府头上。
叶铮的内心一定很痛苦。
说不定,女帝早就知道城主府有问题,故意派遣叶铮来查案。
等到天亮,车队继续出发。
叶铮一直没出车门。
接下来的路程再没遇到不长眼的。
十来天后,车队回到陌城。
进城时,天色已晚。
回到巡检司,队伍就解散。
楚平注意叶铮的动向,或许他来陌城的目的,不仅仅是查案。
他找个没人的地方,化声后,跟随叶铮。
叶铮一进城,就前往城主府。
楚平紧跟上去。
叶铮被带到城主府的一处密室里。
密室有三人,城主、汪总管和叶铮。
城主和叶铮相对而坐,汪总管站在城主后边。
城主露出少有的笑脸,面色红润,一改往日的病态惨白,显得神采奕奕。
他慈祥的目光不停地打量着对面的叶铮,笑着说道:“很好,很好,铮儿的修为又有长进,为父倍感欣慰……”
叶铮此时已经摘下面具,穿着一套蓝袍,笔直地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阴沉,眼神锐利地望着对面的父亲,又看看站着的汪城主。
他没搭城主的话,长长地叹了口气,问道:“父亲,你囤积法器,意图谋反?”
他的话单刀直入,直切要害。
城主依然笑道:“铮儿,你说什么呢?咱父子有多年未见,应该谈些开心的事……。”
叶铮打断城主的话:“爹我求你了,别固执,现在大泽国正值多事之秋,临渊城出现奇异生灵,澜水村也出现了,大有泛滥之势,女帝大人四处求援,焦头烂额,你还要给她添乱。”
城主渐渐收起笑容,严厉地说道,“别跟我提那个女人,当年要不是她,你娘……诶,我对不起你娘,我苟活到今天,就是要给你娘报仇。”
城主双手按在太阳穴,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叶铮说道:“爹,我娘出事,和女帝有什么关系?族里调查过,你们在西岭被妖兽攻击,和女帝无关。”
城主摇头,眼中闪过厉色,“西岭从未出现过三阶妖兽,那只三阶的巨鹰不知从哪来,肯定和女帝有关,她想害死你爹,从小在家族里,她一直视我为眼中钉,你好好修炼,等晋升金丹境,咱父子俩里应外合,拿下泽都。”
叶铮看到父亲越说越起劲,直摇头,“爹,从小你就教导孩儿,男儿要保家护国。现在你倒好,视入侵的生灵不顾。”
“不,我要打进泽都,把亲手那个女人宰了。”
城主越说越激动,“等我囤够二阶法器,组建万人大军,杀进泽都帝宫……”
叶铮站起来,义正辞严地说道:“爹,收起你的执念,你要是这么做就是背叛叶家,背叛大泽国,先一掌把我拍死吧。”
说着把脑袋伸到城主面前。
城主一听叛族叛国,气血上涌,霍地站起来,扬起手掌,就要拍向叶铮。
汪总管慌忙向前抱住城主,“使不得,使不得啊,城主……”
城主的手掌停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最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们都大了……我不再谋这叛族叛国的事了。”
说完整个人萎顿下来,弓着腰,给王总管使个眼色,微微摇晃地走出密室。
汪总管叹了一声,拿出十来个袋子,交给叶铮,“这是城主积攒的法器。”
说完小跑跟上城主。
叶铮探查半天,摇头叹道:“八十六件。”
……
楚平回到陌江边的住处,内心波澜,久久不平。
他本来以为城主觊觎帝位,想不到,竟然是因为城主夫人复仇。
城主是性情中人,苍白公子似乎随他爹。
至于他们家族的恩恩怨怨,楚平捋不清,也不想捋,只要和大机缘无关的,他就不再多看一眼。
次日,楚平来到巡检司署。
他进入叔公的办公房。
往常都见到叔公埋头在方桌前写东西。
这次方桌边空落落的,只见憨子坐在茶几前,手里拿着一封信在读。
楚平凑近一看。
原来是林家的信,已经是十来天以前的了。
写的是林家镇闹怪事,要巡检司派人去看看。
当时巡检司众人去接璇玑,无人可派。
“叔公一人去了,这都十日了,怎么还不回来?”憨子嘀咕着,忧心忡忡地看向楚平。
楚平心一沉,叔公很少外出,巡检司里的文书都得他来整理,这一去就是十天,不是他的风格。
两人对视一眼,“走,林家镇。”
两人来到兽栏,申请坐骑。
一下子多了五只犀牛,孙大爷很爽快地答应了,“去吧,把林司丞带回来。”
林家镇离得不远,两人骑着犀牛,上官道行半天,拐进小路,再走一炷香工夫就到了。
一到林家镇,两人都惊呆了,举目四望,到处是白雾。
镇上没一个人影。
白雾飘来飘去,楚平一眼就看出那是诡异白雾。
憨子大惊,发疯似的往镇上跑去,丝毫不理会白雾。
楚平赶紧拿出一个小阵盘,在钟长老的袋子里搜到的,给憨子带上。
阵盘启动后,四周刮风,白雾无法靠近。
楚平也带一个,跟随憨子跑进雾中。
走了一阵,发现有死尸,还没腐烂,他细看尸身,心口处有伤口,他确定是诡异白雾雾剑造成的。
两人来到镇子边缘,憨子跑进一处宅院,带着哭腔喊道:“娘,娘……”
院子里空无一人。
憨子跑到紧挨着的几处宅院翻了个遍,一无所获。
最后在林家祠堂里见到叔公。
叔公倒在地上,身上有多处剑伤,面无血色,鼻息全无,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朱漆盒子。
两人把叔公带到镇外。
楚平拿出疗伤丹药给叔公内服,又拿出水疗术木疗术符箓外治。
双管齐下,两个时辰后,叔公才睁开眼睛。
他干裂的双唇微微张开,艰难地问道:“盒子……盒子……”
憨子拿出朱漆盒子,在他眼前晃晃。
叔公看到了,才缓下来,“我为寻这盒子,被白雾伤到……”
楚平感到惊讶,不对呀,叔公的执念是保命第一,这次怎么为了个盒子以身犯险。
憨子给叔公喂了一口水,问道,“盒子里有什么,值得你拼命?”
叔公说道,“你将来晋升筑基就靠它了,它是林家的传家之宝……”
说着准备要唠叨起来。
憨子打断他的话,焦急地问道:“我娘呢,林家族人呢?”
叔公摇摇头,双眼无神,“全完了,镇上的人全完了,林家全完了……”
憨子听到这,双眼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