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来临，各种秩序处于瘫痪状态，时间的齿轮却依旧在不停向前滚动，宋澄回来那天是2019年9月14日，今天是10月12日，同样是星期六。

看一眼手腕上的表，刚好下午1700整。

回澄江县的时候，她坐了25个小时的大巴车，再次来到江川市，宋澄、王承志、王欢欢，以及黑猫，花了接近三天。

前阵子，澄江县受到特大暴雨的袭击，导致交通道路出现严重堵塞，而从澄江到江川的高速公路，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直到快到江川入主城区的收费站，道路上才没有倒下的树干和电线杆等杂物。

离收费站半个小时的路，宋澄打了个弯，把车停进服务区。

“你们要去市里？”服务区综合服务楼二楼窗台，一个圆脸小伙子唉声叹气一阵，劝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何必进去送死。”

“能给我们一点水吗？”

小伙子不及回答。

忽然，他身后出现一个中年妇女。

“走走走，没有水，什么都没有。”女人中气十足，一巴掌拍上小伙子后脑勺，她关上窗户。

宋澄拎着空箱子，转身走向他们的车，欢欢趴在车后座窗户上，她朝自己一个劲儿的招手，接着，王承志指了指她身后。

“喂……”

她又转过身，二楼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先前那个小伙子把手指放在嘴前，比划出一个“嘘”的姿势，他扔了一大瓶矿泉水下来。

水瓶落到地上一滚，她捡起来，二楼已没有小伙子的身影。

窗户好像从没开过。

宋澄的车往收费站方向开，没开多远就停下，路上有几辆轿车，不过都空空如也，没有人，没有食物，没有汽油。

天色不早，他们干脆就停在一辆空车旁。

“爸爸，爸爸，石榴！”

欢欢眼睛倒是尖，一眼看见半山坡上的石榴树。

王承志四下望了一圈，他摸了摸女儿的头：“欢欢乖乖待在这里，爸爸去给你摘石榴。”

“好！”欢欢嘴巴张得特别大。

副驾驶座的黑猫站着，前腿搭在滑下的车窗边，探出半个脑袋，眼珠子追着王承志的背影。

“我没吃过石榴。”黑猫说道。

“你没吃过的东西多着去了。”她把黑猫抱回来，摁下车窗。

王承志去了半山坡摘石榴，宋澄给欢欢倒了半杯矿泉水，她也下车去了。跨过防护栏，她把从后备箱拿出的干枯木枝放在地上，选了个地，挖了个坑，木枝都放进土坑里。

欢欢一直蹲在旁边乖乖看着。

“我再去捡点木枝，你就待在这里等爸爸。”

附近没有丧尸，欢欢蹲在王承志可以看见的位置，她待在防护栏后没有危险，宋澄便往远处去了。

欢欢蹲着，双手托腮，圆溜溜的眼睛瞅着土坑旁的小蚂蚁，奶声奶气说道：“一只蚂蚁，两只蚂蚁……不要进去，会被烤干的哦！”

挪动了个位置，她蹲到背对着山坡的地方。

拿起一截干枯的木枝，晃了晃，原本要爬到土坑里的蚂蚁调转了方向，欢欢长舒了一口气。

忽来一阵风，冷风钻进欢欢衣领里去，她一个寒颤。

欢欢不自觉往土坑靠近了些，好像这样就可以取暖，尽管里面还没有生起火来，哈了口气，搓起手来。

这一搓，越来越暖和，她使劲儿搓手，一边嬉嘻笑着。

“呲啦”一声响，欢欢看见自己手中蹿起橙红的火星子，接着，掌心传来灼热感，她的手像是被放在烧烤架子上过一样。

“哇”她张嘴大哭。

宋澄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欢欢坐在地上哭，土坑里已经燃起火来。

“怎么了？”王承志急忙跑回。

宋澄捡起土坑旁的打火机，面带歉意：“抱歉，我没收好打火机。”

“不关你的事，是我没教育好。”他抱起欢欢，半哄着半批评的语气说着：“小朋友怎么可以玩打火机呢？打火机非常危险……”

…………

…………

翌日清晨，宋澄被肚子咕噜声吵醒。

下了车，烤土豆的香味直往鼻尖里钻，王承志半跪在地上，捯饬一阵，才把土豆从土坑里刨出来，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倒了些香料在掰开的土豆里。

“石榴水。”他递过去欢欢平时喝水的杯子：“昨天的事，不好意思。”

欢欢昨天吓坏了，她一直哭，哭累了才睡着。

“是我不好意思，我没有带孩子的经验，粗心大意了，还好欢欢没有事。”

“你别那么说，我们是过命的交情。”

当时，宋澄也给欢欢吓着了。

一时间，没觉得哪里奇怪，倒没想起欢欢如何用打火机点燃了木枝，她可连点火的纸都没用。

填饱了肚腹，三人启程。

距收费站还有很长一截路，他们就被堵在了路口，前面一溜僵尸车，就像国庆长假返程车道一样，进主城的收费站车道外停满了大小车辆，站在车顶眺望，基本都是空车。

不是空车，就装着丧尸。

“开车进不去了，得换自行车。”说完，宋澄拿起斧头下车。

欢欢闹着要出去，王承志把她放到车顶去，再三吩咐不准下来，欢欢和黑猫都坐在车顶，他去收拾东西，把自行车拿出来。

普通人都害怕丧尸，但欢欢这个小孩胆子确实非常大，她看见宋澄杀丧尸，反而一脸兴奋，一副坐镇指挥的模样。

两个小时，宋澄才把收费站附近的丧尸清理赶紧，救了几个困在车里的人，得知市区情况非常糟糕。

绝大多数堵在收费站的车辆根本不是返程，他们是为了逃离主城区，因为里面太乱了，大街小巷，丧尸横行，逃都逃不及，谁还会不要命往里去？

被救出来的人再次感谢宋澄的救命之恩，却都表示不能跟他们一起回去。

换乘自行车后，宋澄背着黑猫，王承志载着欢欢，两辆车很快进入主城区。

一下高架桥，迎面扑来丧尸特有的味道。

岔路口，王承志问道：“你要去宜家？”

“去找一个朋友。”

“感谢你这一路相伴，我们……”

她打断他：“宜家在东北方向，我先陪你们去电视台，顺路。”

其实，城外比城内安全，宋澄可以绕外环道走，直接去成东北方向的宜家，但她决定陪他们去江川市电视台，其一，的确是担心这父女俩，其二，她在想有没有什么新的机会。

“三哥，有没有提升精神的任务啊？”

上次的事情，她总觉得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