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孩子的时候,父亲告诉我世上没有精灵鬼怪之类的东西,但是他错了。
所罗门·格兰迪就是明证,一个怪力堪比超人的行尸走肉。
格兰迪不像超人,更异于常人,他是不死之身,就算我死了,他还会永远“活着”。——蝙蝠侠《超人类研究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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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天寒地冻的夜晚,我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
我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至少不该在这种深夜里的哥谭。
总之,我错过了最后一班火车,又完全没有困意,只好在车站附近的街巷中游逛,最终我在流浪汉营地的篝火旁得到了一个落脚点。
火堆旁有几个流浪汉,都穿着脏兮兮的风衣外套,呵,流浪汉…虽然我自己也狼狈不堪,但管他呢。
我是个…至少曾经是个大人物,我在华尔街工作过,我见识不凡。
我拿着面包想离开这群肮脏的家伙,但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是个老头。和其他流浪汉比他显得格格不入,只是盖着一堆旧报纸,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来这里,孩子,来这里。”
他低声笑着。
我本想一走了之,但他的声音愈发低落,简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让我真正下定这该死的决心的是,他叫出了我的名字。
你知道的,要是在陌生的地方有人叫出了你的名字你就不能一走了之,这是规矩…
好吧起码是我们那边的规矩。
他面容丑陋,双目无神,框着个灰黑红三色眼圈,直勾勾盯着桌面,没有一点生气。
皮肤灰白,身材骨瘦如柴,瘦得猥琐。透过脏兮兮的头发可以看到头皮,还有满头的跳蚤。
“你看起来有点憔悴。”我说。其实他看起来比憔悴要惨得多,他看起来好像死人。
他嘿嘿的笑着,声音显得有些凄厉。“谁经历这种事都难免元气大伤,孩子。”
“你都经历了什么?”我本不该问下去,但这该死的好奇心驱使着我,这大概是个错误。
“我几年前来到哥谭,他们正在修建一个地下工程,韦恩集团赞助的,他们家挺有钱,我就留了下来。
我在犯罪巷后面一所老宅子里租了个房间,阁楼间。他们只出租顶楼,这群该死的有钱人。
所以仅有两位房客,我和塞勒斯先生。我们都住阁楼,那儿有两个房间,门挨着门。
但我没听过他走动,他好像始终不怎么出门。家里有只猫,是主人养的,它时不时会上楼来打个招呼。”他顿了顿。
“我通常和这家人一起吃饭,但他从不下楼来吃,所以过了整整一个礼拜,我才见到他。
当时他刚好从楼上的洗手间走出来,看起来很老,面皮皱皱巴巴,像只老猴子,令我惊讶的是,他居然是个残疾人——他只有左手。
那次擦肩而过后,我又是很久没看到过他。
有个人说起,他们快几个月没见到他了,最近他房间里常用的异响也不见了,问我能不能去看看。我说无所谓啊。
所以我去了。门没锁,他在床上躺着,盖着条薄被单,你甚至能看到他的肋条。他的房间充满着异味,大多数是从卫生间里发出来的,噢天呐我简直一刻都不想多呆。
但他看见我似乎很高兴,你要看医生吗?’我说。
他摇摇头。‘我没病,’他说,‘只是饿了,仅此而已。’
“‘你确定?’我说,‘我可以去叫人来,不麻烦的。他们会为老人出诊。’
“他说,‘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但是我太饿了。’
‘好的,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我说,‘好消化的东西。’结果他让我大吃一惊。他看起来局促不安,最终用非常非常轻的声音说:‘肉。给我些鲜肉,生的。我不想让别人替我料理食物,肉,求你了’
“‘没问题。’我说完就下了楼。我曾有过一个念头,想着干脆从猫食盆里偷拿点,当然我没这么干,总觉得这样对一个老人不好。别无选择,我走到冰箱前,给他拿了一包最好的里脊肉。
“猫闻到味儿,跟着我上了楼。我说:‘下去,小猫咪!这不是给你的,是给赛格勒先生的,他不舒服,需要这肉做晚餐。’但这小东西冲我呜呜直叫,就跟一个礼拜没人喂它东西吃似的。我知道这不可能,因为它的食盆还是半满的呢,贪婪的猫咪,我摇摇头,它跟着我走到一半的楼梯就不肯向前了,给了我两爪子后跳了出去。
我敲敲门,他说‘进来’。他还躺在床上,我把那包肉递过去,他说:‘谢谢,你心肠可真好。’说完就躺在床上,一把撕开塑料包装。塑料盘底下有一摊棕色的血水,滴滴答答流到他的毯子上,但他根本没注意到,我看着直发毛。
我走出房间时,听到有人用手抓起肉条,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的声音。但他始终没下床。
第二天他起来了,而且从那之后,尽管他年岁那么大,可还整天进进出出的,忙个不停;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人们说生肉对身体不好,但对他却是好得出奇。你吃过生肉吗”
老人突然起来的提问让我懵了一刻,“额…是的,但它们很难吃。”
“我不行,”他说,“我喜欢料理妥当的肉。”他舔了舔嘴唇,“但有人喜欢,”那一瞬间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但很快他就继续了他的故事,“就这样,几天后,那只贪婪的小猫突然失踪了。几天后的夜里,我听到了它的叫声。我正努力想要睡觉,但就是睡不着…到了午夜时分,我听见它喵喵叫,叫啊,叫啊,叫啊。声音不大,但睡不着的时候,这种声音总会让你神经紧张。
我想它可能是困在房椽上,或是被关在屋外了。不管在哪儿,反正它老这么叫,我是肯定睡不着了。所以我起床,穿上衣服,还蹬上了靴子,以防需要爬上屋顶。然后我就出去找猫。
我来到走廊,发现这声音是从隔壁的房间传出来的。我敲敲门,没人应声。推了一下,门没锁。我走进房间,估摸这猫可能是卡在什么地方。没准受了伤。我不知道。我只想帮它一把,真的。
赛格勒先生不在,而那个房间是空的。只是角落里有个东西在喵喵叫……我把灯打开,想看个究竟。”
他喘了口气,“我不明白它怎么还能活着。我是说,它当时还活着,在某个部分以上…但………”那恐怖的场景我都不敢在这里描写,生怕会招来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
“但很快,它咽气了,我正不知所措,突然听见有人往阁楼上走,我就想我该怎么办啊,当时那场面看起来可不妙。门开了,是赛格勒先生。
他看到这一切。随即注视着我,开口说:‘你把它杀了。’我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古怪,一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他靠近时,我才发现他在哭。”
“然后他说:‘我要想撑下去,就全靠它了。可是你把它杀了,在我付出这么多努力之后,’他说,‘让肉质保持新鲜,让生命留存。在我付出这么多努力之后。’
“‘我是个老头,’他说,‘我需要我的肉。它也需要。’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它?它是谁?
他用手抹去泪水。‘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他一边说一边哭,随后抬起头来看着我。‘我从来不想添麻烦,’他说,‘那是我的肉。现在,’他说,‘现在谁来喂我?’”
他慢慢地逼近了,“谁又来喂它?”
“它?”我疑惑地问道。“嗯,它一直在赛格勒先生的房间里,他们相依为命着。”老人笑了。
一阵风吹了过来,刮起了老人右侧脏兮兮的衣袖。
“你应该听过的,年轻人。”他慢慢地站起身来,皱巴巴的脸在火光下显得如此诡异,“所罗门.格兰迪,星期一落地,星期二受洗,星期三娶妻,星期四染疾,星期五病重,星期六逝去,星期日入地,所罗门.格兰迪,这一辈子走到底。”
他唱着,慢慢地向我走来。我惊恐地用手撑着地,努力的试图站起来,却没有成功。“所罗门?格兰迪,千万莫回头,它就在你身后等你…”他终于唱完了,“它饿了很久了,我也是。”我猛地一回头,一个巨大的身影在我身后静静地矗立着…
夜晚的流浪者营地经常传来一阵奇怪的咯吱声,人们都说那是猫头鹰在吃流浪者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