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慕强可以说是人的本能选择,渐渐地围绕着布耶楚克周围同样聚集了大量的清军,他们围绕在布耶楚克周围像一颗钉子般牢牢地钉在这里阻挡住了明军前进的步伐。
明清双方的士卒在此越聚越多,等刘大力所在部队赶到城头支援的时候,明清双方数百上千人正围着满洲参领布耶楚克周围混战着。
这是刘大力第一次以进攻方的身份登上福建城池的城头,但他根本顾不上感慨,紧紧跟在队正邢占方的身后快速支援友军。
身为支援部队指挥官的张三元一眼就看到了麇集在城头中间地段的人群。
在布耶楚克的勇勐鼓舞下,明军的形势确实是及及可危,统领先锋登城队伍的参领吴又可作为花轩手下的头号战将此刻冲在最前,正在竭尽全力地奋战想要止住明军的颓势。
张三元既没有去招呼溃退的明军士兵,也不去解救逐渐被敌军包围的吴又可,他凭着长期战斗的经验,立刻判断出应先解决从马道上不断冲出的清军援军。
只要切断敌人的有生力量,这个局部地段战役的胜利最终一定会是明军的。
想到此处,张三元不假思索双手紧握着三寸七尺长的苗刀往反方向城头的弯曲处杀去。
他单、双手交换使用着苗刀,这样便于发挥腰背整体力量,等与清军接战时,张三元手中的苗刀辗转连击、疾速凌厉。
他身后的明军刀盾手们步调统一,身摧刀往,刀随人转,势如破竹,很快将城墙弯曲处的清军击溃,将此地掌握在手中。
张三元将头伸往内城方向仔细观瞧,随后大声呼喝着让火铳手们在他身边集合。
“看到那个马道口没有,给我瞄准了往那边打,务必阻止清军从那里登上城头!”
负责指挥火铳手的军官们拍着胸脯连声保证。
“砰!”,匆忙列阵完毕的火铳手们轰然开火,密集的铅弹射向此段城墙的马道入口处,将正源源不断登上城头的清军打翻在地。
“敌人的火铳手!注意隐蔽!”,在军官的呼喝声中清军们暂时中断了往城头上输送军队,一个个躲避在马道入口处的石墙后,悄悄观察着远处的敌人。
很快清军的火铳手弓箭手接管了马道的入口处,他们凭借着掩体和远处的明军火铳手开始对射起来。
“起码压制他们一刻钟,办不到就莫要活着下城墙了!”,匆匆留下严令的张三元再次挥舞着苗刀率领手下士卒掉头往吴又可那里增援。
没有康慨激昂的喊话和冲锋前的鼓舞,他沉默地提着长刀向战斗最激烈的地方赶去。
因为他了解,在这个严重关头,主将的意志就是全协的号令,他的刀锋所指就是全协士卒们突击的方向,他自己冲到哪里,全协就会跟上来和他一块儿冲锋、搏杀。
他一路小跑着冲进敌阵,挥舞着苗刀加入到搏杀的最前线。
即便暂时切断了清军的援军,在这块局部战场上清军的人数仍然占据着优势。
张三元刚刚加入战局,三条长矛已经一齐向他刺来。
他用苗刀奋力一格,就势把几杆长矛都揿压在地上,只听得“咯嘣”两声,两条长矛齐齐地折断了,还有一条也因为受到的压力过重,勐然脱手坠地。
战场是一个让人肾上腺素急速飙升的场景,张三元用比平常大了数倍的力气迅速地连连斩杀着面前的清军。
张三元乘势不断向前,邢占方带着刘大力等人紧紧跟在他后边。
在主将的鼓舞下,刘大力这名混迹多年的老兵也开始展露出自己的勇武,他挥舞着腰刀,一有机会,就腾出手来,彀弓搭失,连连把挡在张三元身前的清军射翻在地。
张三元顺着刘大力射翻的通道不断向前,紧紧跟在其身后的邢占方会对中箭的清军补上一刀,将他们牢牢钉死在地面上。
当邢占方抽出带血的刀尖时,身后的刘大力等士卒也迅速压上继续向前突击。
这支冲在最前的小队配合默契,彷佛是从偏将好像从重霄之上穿入阵云的飞将军,以掣电走雷的速度迅速突进。
远的箭射,近的大刀斫杀,一连杀死了数十名清军,将清军的阵线生生向后逼退了二十余步,霎时间就动摇了清军的必胜信念,他们发挥了战士们在一场肉搏战中所能够发挥的最高效能。
得到张三元部生龙活虎般的数百名援军援助,原本正在鏖战的明军们顿时勇气倍增,返身搏杀。
吴又可也从敌军的包围圈子里脱身出来,重新部署了进攻和张三元一起冲在最前线,两位主官神勇非常,交相辉映,带动着大军缓慢却坚定地向前不断推进。
张三元、吴又可很快冲到了耶布楚克的近前,三人正巧眼神相对,彷佛在空气中碰撞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张三元和吴又可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对方,而耶布楚克亦然如此,无需多言,三个人的兵刃很快碰撞在了一起,金戈交击下迸射出火花飞溅。
耶布楚克完美地继承了父亲雄壮的体魄,多年来在白山黑水间的渔猎生活让他的身躯更显魁梧雄壮。
他固然勇勐又精于搏杀,但面对汹涌反冲而来的明军他也不自觉地跟着大部队连连向后缓步退去。
张三元的苗刀又快又准,时刻盯着耶布楚克的动作,但凡有一丝可趁之机,张三元手上寒光连闪,苗刀以最刁钻的角度砍向耶布楚克。
双手苗刀与双手重剑碰撞在一起,双方的怒吼声也同时响起。
个人的勇武虽然能激励士气,但若敌方同样表现的勇武善战,这个效果就要大打折扣,而要说到个人勇武在数百人上千人的混战重所能发挥的作用,见仁见智。
但耶布楚克的勇武显然无法再让清军重新振作起来,尤其是他本人也被逼得随着大流连连后撤时,这种因个人勇武而形成的感召力更是显得可有可无。
清军们的后撤很快变得混乱起来,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速度撤退,他们抢着、挤着一蜂窝地涌向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