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维尔教授终究还是忍不住扶额叹气了。
斯科特依然面色铁青,被“野兽”按着肩膀压在沙发上,但总算打消了放手拆酒店的想法。泽维尔教授在一帮学生当中有着无可置疑的威信,当他发火的时候,斯科特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听话。
金刚狼罗根冷眼旁观,神色复杂;他与斯科特是情敌,当初斯科特出轨被抓包,他一边为琴感到不值,同时又为琴解除婚约而窃喜。
当然了,没等他高兴两天,就发现有一个小混蛋早早趁虚而入了。
在场的人里边,反而是向前这个破嘴惹事的罪魁祸首最轻松,轻摇酒杯,浅啜慢品。
“这就是你的看法吗,詹姆,变种人需要专门有针对性的法律条文?”教授换上了审视的目光,“你是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上说这番话的?”
向前同样直视着教授:“当然是站在你们的立场上。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美国人怎么立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美国人。”
“教授,仔细考虑一下我的话。”向前郑重地说,“如果法律无法约束变种人,那么它也不会保护变种人。”
“可你说的这些,跟变种人药剂有什么关系?”
向前再次摇晃起酒杯:“变种人药剂,可以确保在有变种人违法犯罪时,执法机构有能力对他实施制裁。”
“你们准备把药剂武器化——专门针对变种人的武器。”教授的目光陡然严厉起来。
向前寸步不让地迎着教授的目光说:“是武器,也是威慑。这个世界因为有了核威慑,才让大国之间面对战争问题保持冷静,遇到分歧才会更多地走上谈判桌,而不是战场。”
“让政府掌握威慑力,逼迫我们上谈判桌?”教授的语气越来越严厉,谈话正朝着破裂的方向滑动。
向前很为教授那理想主义者的幼稚思维头疼。
从X战警的经历来看,当处理变种人面对的群体性危机时,泽维尔教授有着准确的判断力与果决的行动力;可是一旦涉及政治权利的争夺,他那理想主义的毛病同样根深蒂固。
“教授,你亲身经历过冷战的全过程。美国和苏联,互相以核武器威慑,他们的裁军谈判是谁逼迫了谁呢?”向前无奈地反问。
“在掌握有效的威慑力之前,美国政府永远只会对变种人保持警惕与怀疑,他们无法接受国家的安全——当然还有他们自身的安全——取决于变种人的自我约束。”
“我一直认为变种人才是弱势的一方。”教授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他发现向前应该并不是为美国政府说话。
“那您就大错特错了。1962年古巴危机,那是X战警第一次在世人面前亮相。当你们凭一己之力阻止了核战争危机之后,你们就已经实质上具有了与核武器同等的威慑力;而各国政府却不可能用核武器来对付你们——他们总不能炸自己的城市吧?”
“所以,你就让他们拥有针对性的武器,来制约我们?”
“我只是提出一种设想,从出现的那一天起,药剂武器化就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向前两手一摊,表示与我无关;“这种设想能否成为现实,未来局势的走向,都取决于你们自己的选择。”
教授再一次沉默了。有一个关系到全体变种人生存环境的选择摆在他的面前。
这个时候,“野兽”麦考伊插话问道:“詹姆,在你的国家,变种人又是怎么争取权利的呢?也像你说的,互相威慑,然后谈判,再制定针对变种人的法律?”
“当然不是!”向前失笑,“在我的国家,我们跳过了前两步,直接从立法开始。我们的立法机构专门为变种人留出了名额;现在,变种人相关法律条文正在征求意见,估计还需要一两年才能推出。
“对了,在法律正式出台之前,听说最高法院去年下发了一份《涉及变种人庭审与判决暂行规定》;当时舆论讨论的挺热烈,不过,我没怎么关注。”
“就这么简单?”麦考伊有点难以置信;身为变种人事务部长,他最清楚美国政界针对变种人的矛盾态度与诸多争论。
向前耸了耸肩:“其实还是有很多影响的。比如说各地学校、教育机构都加大了对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的干预,毕竟这是绝大多数变种人觉醒的年纪……”
“不不不,我不是问这个。”麦考伊比划着一说大手,“我是想说,你们……就这么容易认可了变种人的权利,还把变种人接纳到国家机构里去了?”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难以理解,但是,我们确实跟你们不一样。”向前的语气带着一种无比轻松且理所当然的态度。
在美国,政治斗争遵循的是金钱驱动之下的丛林法则。每一个党派、利益团体都在丛林里不断地撕咬、战斗,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和保护自己的权利——这才是“野兽”所能理解的政治。
“即便你们同意我的意见,将变种人药剂当做争取权利的契机,想要收获好的结果,也仍然要经历一番血腥的争斗。黑人为了废除种族隔离,可不止牺牲了一个马丁·路德·金。”
“但是我无法同意你的意见。”教授打破了沉默。
向前似乎并不意外:“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吉米。如果我照你说的那样做,我们就必须牺牲那个孩子的自由。我无法那么做。”
“所以我刚才都白说了?”向前微笑的表情看不出丁点失望,“教授,这就是你啊!一个理想主义者永远无法在少数与多数的取舍间做出决断。”
“所以,我只是一个教授,而不是一个政客。”
“那您准备怎么办呢?”向前问。
“我们会阻止埃里克杀死那个孩子,然后,我要带走他。”教授坚定地说,“只要吉米还留在实验室,埃里克或者其他激进变种人就永远不会放弃杀死他。”
“你确信自己能够保护好那个孩子?”
教授自信地说:“当然,他们永远找不到那个孩子。”
“我懂了,就像外人永远找不到学校地址一样。也包括万磁王吗?”
“埃里克知道学校的地址,但只要孩子留在学校,埃里克就不会杀他;这是我和他的默契。”
向前很难反驳教授的话:“是啊,你们那仿佛五十年金婚夫妻的默契!”
一众X战警:“……”
这张破嘴就老实不了十分钟。
“好吧,那么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向前继续摇起他的酒杯,“你们会参与保护恶魔岛——如果万磁王真的进攻那里的话。”
教授点头:“当然,如果埃里克不去,我们也很难带走那个孩子。毕竟,我们并不想直接同政府和军方为敌。”
“那好吧,我们暂时也算是合作者了。”向前放下了酒杯,走到教授面前,俯身下来于教授平视着。
“出于合作者的诚意,我要告诉您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什么?”教授眉头紧蹙;以他和向前接触的经验来看,每当向前这么郑重其事的时候,往往带来的都是坏消息。
“这个消息就是:X学院地址这个秘密,恐怕很快就会泄露了。”
“这不可能!”教授的目光变得严厉而危险,“难道说你想……”
“当然不是!”向前断然否认,“我绝不会泄漏学院的地址。”
“除了你,就只有埃里克。只有你们可以不受我的影响保留学院的记忆。但是我肯定埃里克也不会。”
“当然也不是万磁王。”向前有点心虚,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四四方方的长方形物事;“是因为这个东西。”
“一台手机?”
向前摇头:“不是手机,是一台五行实验室制造的脑波乱流仪——这个是个人便携式的。”
“脑波——什么?”
“算了,教授,您还是直接体验一下吧。”向前把“手机”塞到麦考伊的上衣口袋里,“随便想点什么,部长先生。让教授试试,能不能感应到你心里的想法。”
“野兽”被向前突如其来的举动搞蒙了,不知所措地看着教授,却发现教授眉头紧锁。
“汉克,你刚刚在想什么?”教授问。
“野兽”不满道:“我在想这个小混蛋又在搞什么鬼?”脱口而出的话暴露了他对向前的真实态度。
“小混蛋?”这是向前下意识地反问。
“为了瑞雯。”麦考伊低沉回应。
而在两人斗嘴的时候,教授的话却仿若石破天惊:“我完全感应不到你的想法,汉克。”
一群X战警惊骇莫名,很快都将目光集中到“野兽”手中的仪器上。
“野兽”并没有杜绝心灵感应的能力,教授力量的失效必然源于那台小小的仪器。
“教授,我能猜到您是怎么让X学院从世人眼中消失的。”向前拿回了仪器,“市政部门、情报部门、乃至社区工作人员等等,所有与X学院有直接联系或试图寻找学校的人,都被心灵能力干扰了。”
“在心灵能力的操纵下,所有情报机构都销毁了学院地址的记录,也包括了市政部门的房屋资料。学校依然矗立在那里,但是在任何一份资料里,它都只是一座普通的富豪庄园。”
“在外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您利用心灵能力进行了一次全球范围的洗脑行动。”
教授安静地听着向前说,没有丝毫否认的意思。
“但是这台仪器会干扰您的心灵能力。有了它之后,只要投入足够多的人力和时间,他们就一定可以找到X学院。”
X战警一群人如临大敌。学院地址保密是他们十年太平生活的根本原因,地址泄密无疑是一次重大危机。
“你制造的?”教授问。
向前点了点头:“从我确认教授的心灵能力对我无效的那一天起,我就开始研究自己的脑电波;花了我好些年的时间。”
“这个东西,已经大规模扩散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向前下意识地看了看一旁的罗根等人,各个面色不善。
“我终归是个生意人,独家产品、垄断经营,为我带来了近百亿的利润;这生意实在太好做了。”向前说起挣钱的事情那叫一个心安理得,“而且不论欧洲还是美国,都有不少高端技术是我们急需的。”
“我还可以透露的一点就是,采购量最大的就是美国政府,包括军方和情报机构。我刚刚在恶魔岛上就发现了一台,那是专供美军使用的大型型号,可以覆盖一个军事基地,当然也包括恶魔岛。”
“混蛋!”这次忍不住的是金刚狼罗根;说话时已经从指缝间伸出六枝寒光闪闪的利刃。
“这是国家层面的利益交换,现在杀了我也没用。”向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施施然走回小酒吧的吧台,重新端起了酒杯。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把吉米带走隐藏起来的计划,已经不可行了。你们需要考虑一个新的计划了。”
就在这个时候,总统套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身材高大、从里黑到外的独眼龙男人走了进来。
“我同意詹姆先生的说法,而且我乐意向泽维尔教授阐述一个全新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