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盾局特工全体被列入限制名单。”
当向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再愚钝的人也能感觉到他对神盾局不加掩饰的厌恶与提防。
“卡玛泰姬为什么要刻意针对神盾局?”科尔森不死心地想挽救一下谈话的气氛,“我们从未接触过。”
“其实我们一直在观察你们;我们认为双方保持一定距离,是最妥当的方式。至于说学习魔法的资格……”向前又冷笑了一声,“就像你们美国,虽然不禁枪,但是也不会把枪卖给有明显暴力倾向的人——当然我对你们能不能切实做到这一点报以怀疑态度。”
即便科尔森这样的温和性格都很难再平心静气地继续谈话了。但是在向前转身要走的时候,特工先生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挽留。
“能否请你稍等片刻?”
“嗯?”向前止住脚步,稍稍偏过头回望了一眼;兜帽的深沉阴影遮蔽了他的目光。
“请你稍等片刻,我们局长很希望认识你,同你当面谈谈。”科尔森的声音失去了既有的温和声调,僵硬了不少;向前那不留情面的话语影响颇多。
“尼克·弗瑞要来?”
“你知道局长先生?”
“我当然知道;”向前说,“我们有一份名单,上面是所有已知对地球安全存在严重威胁的人员和机构的名字。神盾局和尼克·弗瑞都名列其中。”
科尔森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秘密;好奇心驱使他问道:“局长和神盾局……你们是将局长和神盾局分开记录了吗?”
但是特工先生很快就为自己过剩的好奇心而后悔了,因为从兜帽下传来了极尽刻薄的冷嘲热讽。
“尼克·弗瑞是尼克弗瑞,神盾局是神盾局。”向前藏在兜帽下的脸露出一丝冷笑,“如果没有尼克·弗瑞,神盾局或许还够不上被卡玛泰姬视作威胁;但是有了尼克·弗瑞,神盾局在威胁名单上的位置就变得极为靠前了。”
“当然,不管神盾局的名字在第几位,尼克·弗瑞本人的名字一定在它前面。”
随着向前的话语,科尔森的表情一直在变化;从一开始的疑惑,但后来因不认同而愤怒,最后又控制着让情绪归于平静。
“我觉得你们对局长和神盾局都有很深的误解,我们也一直为保护世界而努力。”
“误解?不,我们对他相当了解。”向前在每一个单词之间拉长了间隔,这让他的语调自然而然流露出嘲讽和调侃的味道;
“多疑的阴谋家、固执的保密主义者、过剩的控制欲、再加上无知而造成的自以为是。更可笑的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些毛病,却从来不打算从根本上去纠正,反而寄希望于卖弄小聪明,耍弄小手段。比如说现在,他就通过通讯器一直监听着我们的谈话。我说的对吗,科尔森先生?”
科尔森脸色微变,犹豫了片刻,伸手从衣兜里取出来迷你式通讯器,朝向前递过来:“或许你可以直接与他对话。”
“没有必要。”向前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如果弗瑞确实在来的路上,那我不介意多等一会儿;当然,如果他没打算来,这个电话就纯属多余。”
科尔森讪讪地把通讯器收了回去,而且很长时间都没敢继续挑起话头;两个人就此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向前很习惯这种沉默;魔法修行不像某些修仙小说描述的那样长年累月闭关辟谷,但也是动辄几个小时的入定神游;眼下这点小场面算得了什么?
反倒是科尔森特工,虽然表面上努力维持着镇定,但是完全无法掩饰眼底的焦急与不安。
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令人目不暇接,科尔森甚至觉得很多事情都超出了自己的处理能力,也超出了自己的权限。
在神盾局特工的粗浅估算中,不论雷神托尔、雷神之锤、抑或突兀现身的卡玛泰姬法师,他们的战斗力或者说破坏力几乎可以比肩战略核武器——更不用说那个号称连沙皇炸弹都能抗住的毁灭者盔甲。
按照神盾局的保密条例,拥有如此巨大威力的人和物品,他们的资料大概率都会被赋予八级甚至更高的保密等级,而科尔森自己才七级权限而已。
虽然资料访问权限不等同于行动权限,但是一次面对这么多“八级人物和事件”,沉重的压力不言自明;也无怪乎科尔森特工热切期盼着局长先生尽快赶来,接过这个烫手的山芋。
所幸,神盾局的交通设施还是很可靠的,在向前耐心耗尽之前,一袭随风飘动的风衣,顶着衣领上方一颗黑色的卤蛋头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远远地,尼克·弗瑞有些嘶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很高兴见到你,法师先生;多疑的阴谋家、固执的保密主义者向你问好。我有没有漏掉点什么?”
神盾局的局长瞪着唯一的眼珠子,微微偏着头盯着兜帽下的那片阴影;带着点油腻的腔调配合他一步三摇的姿态,不难看出其中的针锋相对。这是以自嘲口吻对之前的恶意嘲讽所施加的反击。
如果用向前学过的心理学理论来对照,其中或许还包含了几分先声夺人的企图。
这说明,神盾局的局长先生试图掌握接下来双方谈话的主动,并且有意通过谈话得到点实在的好处——可以是神盾局所不知道的宝贵信息,也可以是别的什么。
“你还漏掉了‘过剩的控制欲’和‘无知可笑的自以为是’。”向前就像个诚恳的老实人,认认真真回答对方的话。
尼克·弗瑞故作疑惑地问道:“你们不但懂得神秘学,还懂得心理学?可我不记得邀请你们给我做过心里评估。”
“首先,所谓神秘学,是对魔法一无所知的人才会使用的词汇;弗瑞先生使用这个词,正说明了你的无知。”兜帽下传来的声音始终刻板单调,天然带有一种陈述事实的理所当然;
“其次,卡玛泰姬用同样的方式来评估阿斯加德、奥林匹斯、古埃及等所有神族,同时还评估过墨菲斯托、路西法等地狱魔鬼——这套评估方法的准确率一直很高。”
向前随口就爆出一连串如雷贯耳的名字,成功地先声夺人;
“至于弗瑞先生你,虽然奸猾、恶毒、言而无信、不择手段——但是和地狱魔鬼们相比还是有所不及的;既然我们能准确评估魔鬼,相信对你的评估也不会有太大偏差。”
尼克·弗瑞有多久没有挨过这么粗俗直白的咒骂了?
估计从他升任神盾局局长从而脱离一线之后,就没有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他了。就算有人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机会。
科尔森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插话进来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你刚才说魔鬼?真的有魔鬼?”
“噢,阿斯加德的雷神刚刚向你做过自我介绍。”向前随意地拿眼角一瞥。
神都有了,当然也会有鬼。
“而且……”向前将目光又转回到尼克·弗瑞身上,“这位科尔森先生不知情还算情有可原,可作为神盾局的局长,难道弗瑞先生真的没有看过神盾局内部关于地狱和魔鬼的记录么?据我所知,神盾局封存了至少十多件疑似与魔鬼有关的物品,其中很有一些真货。”
尼克·弗瑞没有回应,他沉默着用仅有的一只眼睛打量眼前的“斗篷人”。
这里要说明的是,他并没有因为那一番直白、恶毒的咒骂产生任何不必要的心理波动——神盾局的局长不会那么浅薄;但是局长先生通过对方一成不变的声调和话语中不加掩饰的恶意,稍稍判断出卡玛泰姬这个神秘组织对神盾局的真实态度。
绝对不算好!
要说神盾局对卡玛泰姬一无所知,那就太小看这个全球最庞大的情报机构了;卡玛泰姬并不排斥对外招收学徒,那些隐藏在都市传说中的蛛丝马迹让神盾局很早就知道了这个神秘魔法组织的存在。
但是,也就是知道个名字而已。
出于追查超自然力量的本职,又或者带着点别的企图,神盾局曾经从某个身患绝症却又离奇痊愈的人口中骗取了卡玛泰姬的入口信息;可最终他们几乎把加德满都整个儿翻过来,也没能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现在,一个卡玛泰姬的法师主动现身,而且表面上看也不排斥与神盾局交流;尼克·弗瑞对这次接触报以不小的希望。
别的不说,光说能让半身截瘫的残疾人恢复行走能力,能让绝症患者不药而愈的魔法力量,就值得神盾局加以巨大的关注。
神盾局里每年那么多因公负伤、致残的外勤特工呢!
可现在,“斗篷男”的态度几乎等于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尼克·弗瑞的脸色阴沉了几分:“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在你们的评估当中,我居然没有比魔鬼更坏。”
“请不要误会。你没有比魔鬼更坏,不是因为你不想,而是因为你做不到。换句话说:你没有那个本事。”
“有关我个人的问题,不如先搁置一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涉及到更多公众权利的问题。”眼看着有关“尼克·弗瑞人品与评价”这个话题越说越僵了,局长先生明智地换了个话题。
“公众权利?什么公众权利?”
“那个神圣契约;你在和阿斯加德人的交谈中不止一次提到过这个名词。”尼克·弗瑞厉声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神圣契约’,顾名思义,就是一份契约。”
“……”以尼克·弗瑞的城府都快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气了。
幸好,旁边还有一个习惯了唱红脸的科尔森特工。
“其实,我从你们的谈话中有了一点猜测……”这位温和的七级特工插话说,“那份契约,似乎可以限制类似阿斯加德的神族;你说契约维护了和平,所以它可以约束那些‘神明’的行为,是吗?”
“你说是,那就是吧!”
“我们需要更详细的信息。”尼克·弗瑞沉声说道,“如果所谓的‘神圣契约’真的有你所说的效果,那么它就关系到全世界的安全。你没有理由隐瞒它的存在。”
向前的嘴角挂着无声的嘲笑,他说:“卡玛泰姬从来没有试图隐瞒契约的存在,甚至在契约刚刚签订的时候我们还特意向世界各国广而告之。”
“那为什么我们不知道?”尼克·弗瑞追问,“神盾局是得到世界安全理事会授权,专门处理超自然事务的机构。”???.
“很抱歉……”宽大的兜帽微微偏了偏,似乎在表达疑惑,“我想问的是,你们神盾局,还有世界安全理事会,成立于哪年哪月呢?”
“你什么意思?”
向前仿若无辜地一摊手:“我想说的是,‘神圣契约’正式签署的时间是公元1000年左右;如果要说得更准确一些,所有神族完成签名的时间是公元1014年。”
“契约签订的当天,我们就给当时所有已知文明国家和大型部落的元首送去了契约的副本;美国人没收到吗?”
虽然兜帽下始终被一片阴影笼罩,但是尼克·弗瑞和科尔森都无比确信,此刻躲在阴影深处的脸庞必然充斥着恶毒的讽刺笑意。
兜帽下的讥讽之声并未就此终止,他还在侃侃而谈:“虽然时间久远,但是这些副本依然流传下不少;代表中国接收副本的是当时的宋王朝,历经王朝更替,这份副本如今被神矛局收藏;还有当时的拜占庭帝国,他们那份副本随着末代公主远嫁基辅罗斯,由历代东正教大牧首保管。”
“最有意思的是神圣罗马帝国那一份,上个世纪初,它流传到了德意志第二帝国皇室手中;我有理由怀疑,希特勒……还有红骷髅,就是看到这份副本之后才产生了对神秘学的浓厚兴趣。”
“至于你们……”向前歪着兜帽想了想,“或许可以去印第安人保留地,问问他们的大酋长,或许还能找到有关副本的线索;当然,前提条件是,当初西进运动的时候,那些抢夺印第安人土地的白人没有顺手一把火给烧了。”
托了肤色的福,尼克·弗瑞的脸色看不出太多变化,只是额头青筋暴跳的频率有点快。
虽然看不到兜帽下的脸,但是这幅逮着机会就冷嘲热讽的做派,怎么看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比詹姆·锡安更令人厌恶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