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章 漂洋五月花10(1 / 1)飞翔的可乐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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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尔医生对甲板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不喜欢冒险,一点也不喜欢。

失败了直接大结局,沐白的计划纯粹就是赌博,他已经明确反对过了。

这次跑团,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刚开始死了雇佣兵,第二天丢了机械师。

队友却不反思,反而更加鲁莽。

卡米尔不理解。

他把医务室的门反锁,脑袋埋进枕头里,屏蔽掉周围的一切。

可惜,医生不知道,周围的一切不会轻易抛弃他。

而且,跑团过程中胡思乱想,有时候会招来不必要的灵感检定。

比如现在……

【灵感,检定/出目,

60/97,大失败】

“……”

卡米尔无法停止思考。

他扭了扭屁股,钻进枕头深处,却依然无法抵抗来自四面八方的负面情绪。

什么暴风雨?什么五月花号?通通不存在。

只有自己才是真的!

沐白想送死就去送吧,都是他自找的。

自己在现实中,不过是被医学院劝退的失败者,何德何能配当医生?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依然无法战胜那与生俱来的生理反应……

但现在思考这些,完全没有用。

对于卡米尔来说,未来已经注定——他没有未来。

纯白空间的游戏,没有尽头,玩家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某次跑团中莫名死掉。

肉体消失,精神毁灭,什么都留不下。

卡米尔突然发现,自己需要一封遗书,他能活过上次跑团,完全是运气好而已。

命运不会眷顾他第二次了。

纸和笔,医药箱里好像有。

他抬起头,发现医药箱不在床边。

坏了,柜子里也没有。

他把医药箱放哪了?

慌乱间,一只冰凉的手,将宝贝箱子交到医生怀里。

“谢谢。”

医生习惯性答应后,突然觉得不对,自己明明把门反锁了,医务室里怎么还有其他人?

他猛然抬起头,看到那个领航员站在自己面前,身体前倾,全身上下都是湿的。

领航员咧开嘴角,露出雪白的牙齿,声音阴沉,有些瘆人。

“医生,我不舒服。”

“哪,哪里不舒服?”

“这里,”领航员拍了拍脑门,肩膀僵硬,呓语道:“很凉。”

卡米尔医生伸出手背,贴在领航员脑门上,想估测一下体温,发现那里烫得吓人。

在这个医疗手段匮乏的时代,船员发烧后生还率很低,大部分病人会被直接扔进大海。

卡米尔打开医药箱,发现里面只有泻药、松节油、水银,外加各种药膏。

自己只是个外科医生。

没辙了。

“你先躺下,我去准备湿毛巾。”

医生转身向门外走去,却突然察觉到一阵猝不及防的冷冽,直冲后背。

“医生,我问过大海了,大海说我,没错。”

【伤害:1D3=3】

【敏捷,检定/出目,

60/74,失败】

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卡米尔就被神情呆滞的领航员重重砸倒在地,喉咙被老虎夹般的手腕死死钳住。

糟糕!

【窒息,过意志检定】

【意志,检定/出目,

60/3,大成功】

卡米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后悔没跟沐白一起去甲板。

哪怕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也好!

意志的力量,在绝境中迸发。

医生用尽肺部的最后一点空气,喊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呼救。

然后……

仿佛意念操纵一般,求生之门被一脚踹开,沐白扶着机械师,连同大雨过后的新鲜空气一起,涌进房间,将自娱自乐的负面情绪一扫而光。

但沐白没有察觉到异样,只看到卡米尔和空气搏斗。

与此同时,医生感觉脖颈一阵轻松,每个细胞都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快感。

“太好了,咳咳,你竟然还活着……”

沐白不仅活着,而且完好无损,连san值都没掉。

医生这话让沐白很奇怪,他把机械师扔到床上,扒下湿透的衣物。

“快点行动吧,伤员需要治疗。”

一道贯穿伤口,从腋下延伸到手臂,赫然出现在卡米尔医生眼前,和船长军刀的刀锋相吻合。

仿佛解除封印一般,鲜血,源源不断。

沐白猜测,机械师被困在油画里的时候,时间应该是静止的,不然绝不会撑这么久。

卡米尔医生感觉一阵恶心,他请求沐白离开医务室。

“你在这里,我会紧张。”

“……”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提议,沐白本来是想拒绝的。

虽然没人在乎,但自己名义上仍然是医生助手。

但他看到蒂奇隔着窗户向自己招手,只好改变主意。

沐白祈祷医生能和自己一样可靠。

在医务室门外,刚刚清理完甲板的蒂奇,焦急万分,战斗中失去的四点san值让他很不舒服。

“怎么了?”

“怪物逃走了,但它丢下了这个。”

蒂奇将一本字典一样的厚书交到沐白手上。

是琼斯船长的航海日志。

“上面有什么?”

“我没看,上帝知道我不识字。”

然而真实理由是,蒂奇不敢随便翻线索,害怕再次掉san陷入临时疯狂,想让沐白先打开。

对此,沐白一笑置之。

【另一门语言,检定/出目,

40/37,成功】

【图书馆使用,检定/出目,

30/13,成功】

没有机关,不会掉san。

航海日志是防水的,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

上面的记录,应该是从战争结束后开始。

叙事方式,有些古怪。

……

[一五八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战友和敌人的残肢混在一起,头颅则要单独存放,作浓汤中的上等佐料。

我也不例外。

在海底深渊,活人永远无法涉足的地方,物质,凝结成高不可攀的伟大存在,注视着来自浮世的沉淀。

也包括我。

我是祂的一部分]

……

后面好几十页被撕掉了,剪切线很整齐,令沐白回想起小时候为了叠纸飞机而撕坏的笔记本。

显然,记叙者并不打算留下太多信息,他写航海日志,更多是打发时间的消遣。

抑或是自嘲。

但最后的几页,船长没有及时处理,或者说,懒得撕。

上面交代了五月花号最近一次献祭的经历,和这次航行惊人相似。

……

[一六一五年九月十六日

我看着他们笑,看着他们举杯狂欢,把酒瓶扔得老高。

我和他们一同许愿,希望船支顺利抵达终点。

只不过,他们的终点是另一个港口,而我,是北大西洋。

我还忘了告诉他们,这是五月花号第一次载客]

……

[一六一五年九月二十日

领航员太过年轻,直到第三天才发现航线错误,却又不敢质疑我。

于是,他被选为第一位受害者。

当领航员被扔进大海时,无人反对。

这可以理解,船员都是自私的,他们害怕发热症状传染给自己]

……

[一六一五年九月二十七日

海面平静,连续一个星期没有出现的小岛和飞翔的鱼群。

这是个好兆头。

水手们不再保持沉默,他们开始要求提前支付薪酬。

这不可能,因为倘若有人中途死亡,我就能省下一大笔钱。

并且,我也饿了]

……

[一六一五年十月一日

瞒不住了。

腐败的味道,从底层仓库开始蔓延。

大厨拿出一锅五颜六色的蠕动热食,表示这就是他们一直在吃的东西。

酒槽见底,有人在里面发现指甲和眼珠]

……

[一六一五年十月三日

大副仍然努力支持我,出于职业道德,而非忠诚。

我打开展示柜,在一众看客面前,测试了那把昂贵的步枪。

好用,提前献上的祭品,又多了一个]

……

[一六一五年十月三日

哗变是前天晚上发生的,钝器狠狠打进我的头颅,把铆钉留在里面。

我没有说话,任由他们胡闹,高举火把,扬言要把船支烧掉。

他们以为我死了,于是在我眼前围成一圈,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

最终决定是,返航,原路返回。

啊哈,多么美妙的决定。

五月花号,是永远不会沉默的悬浮幽灵,它可以带你去海洋的任何角落。

唯独不能接受返航,在抵达终点之前。

仪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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