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和荣国府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那就是管家的都是小一辈的。
原来秦可卿没有‘生病’之前,
是她在管家的。
荣国府更不用说了,
自打王熙凤过门以后就是她在管家。
邢夫人也好,尤氏也好,
其实都是没有资格的。
因为她们是续弦,
而且贾母对她们两个也实在是不怎么喜欢,
这也就造成了很多的奴才对她们两个并没有那么害怕。
像是现在被处罚的是吴新登家的亲戚,
尤氏就不好真的下手去打,
但是王熙凤却可以打的毫不犹豫。
尤氏在一旁看的也是心里快意,笑着道:
“还得是你这个破落户,换个人还真打不了他们,不过老太太那边问起来,你得替我遮掩一下。”
王熙凤横了她一眼说道:
“你好歹也是珍大哥的正房,可卿才入门了几年,她没来时也是你管家的,怎么现在和一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几个奴才也能顶撞你,以后怎么管家?”
正巧贾瑝走进来,
看着被几个健妇摁着打板子的下人,笑着说道:
“几个下人罢了,哪里真的二嫂子这般生气?让去去知会吴新登一声,这几个人暗中缩减侄媳妇的救命药,虽然没审出来是谁指使的,但是给老太太一个面子,让他自己处置!”
吴新登是贾母从史家带出来的下人的家生子,
在贾母面前也和赖大一样有面子,
现在是荣国府的银库管事。
这种人最能揣摩主子的心思,
这几句话递过去,
这几个奴才会被吴新登直接打死!
因为‘没审出来’几个字,就很有问题了。
王熙凤和尤氏顿时一惊,
这不只是要杀人,这还要诛心啊!
哪怕吴新登在不情愿也不能打死这几个了!
王熙凤的眼神从惊愕逐渐转变成了思索然后再到欣喜,
对着几个动手的健妇说道:
“停!拉着他们几个去西边交给吴管事,就按照瑝兄弟的话说,其他的什么也别说。”
“是,奶奶。”
等到人都离开了,
王熙凤下瞧了瞧贾瑝,高声道:
“倒是没想到你也是个心黑的,我原想着打他们一顿就好了,没想到你倒是要他们死。这下送过去了,吴新登若是不打死他们,可就沾了一个背后操纵他们苛勒主子的名声,甚至还有暗害主子的名声。”
贾瑝呵呵一乐说道:
“几条人命罢了,值当什么心黑不黑的?我过来是说一声,侄媳妇那边看起来好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姐妹们来的原因,不仅气色好些了,就是行动也自如了些。”
王熙凤顿时大喜道:
“真的?”
随后又是心神一凛,
这瑝兄弟怎么有种视人命如草介的模样?
这哪里像是一个读书人?
她这几年放利子钱也逼死过两条人命,
但那都是下面的人逼死之后她才知道的,
随后直接用荣国府的名头压下去了。
但这个瑝兄弟的态度,
像是沾了更多的人命一样的凶徒。
贾瑝看的清楚,
听到秦可卿好些了的话,
王熙凤是真的高兴,但尤氏就未必了。
想来尤氏也知道贾珍对秦可卿的企图,
所以对这个‘儿媳’也没什么好印象。
三个人往回走的时候,
王熙凤对着贾瑝说道:
“之前就想问你了,不过没见过你侄媳的时候,也不好对病症,毕竟太医都瞧不出来。如今见了,心里可有个谱?你那些医者朋友可有专攻这个的?”
贾瑝摇了摇头说道:
“我能瞧出个什么来?也不过是将病症写下来在送信罢了。像是二嫂子的......朋友的病倒是一说就明白,那药自然好配。”
王熙凤瞪了他一眼,
听到贾瑝转口风才放了心,
贾瑝心中暗笑,
这只雌凤也难得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不过这个时候女人的病也的确都是这样,
不少人都是因为讳疾忌医没的。
贾瑝也不继续逗她,接着说道:
“我瞧着侄媳的病好像跟抑郁也有关,不然不会姐妹们过来以后就精神了许多。二嫂子过去在开导开导,说不得就好了。”
然后又解释了一下抑郁的意思,
王熙凤听到后皱了皱眉说道:
“要真是这样,这可就难办了,姑娘们也不能天天过来啊。老太太可离不得姑娘们,没有她们陪着,老太太也不自在啊。”
贾瑝也不继续说什么了,
再说就容易露馅了。
剩下的就看秦可卿自己了!
只要进了荣国府,
那么秦可卿就真的是高枕无忧了。
不过最不好办的还是贾母那边,
毕竟哪里有让重孙和重孙媳分开住的?
但只要王熙凤开口奉承几句,
贾母就算是疑心,也会给王熙凤个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