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家主脉修行的乃是《血煞童钰剑诀》,在云罗山寨还颇有几分名气,道友或许是来的时日还太短喽~”
“这《剑诀》端是凶险,须得将旁人碰都不敢碰的七十二地煞之一——血煞,炼入剑器之中,形成其地煞禁制,才能得到其家传法器——血煞童钰剑。”
“啧啧啧,你想想,剑器本就威能不小,又融入了血煞,威能该当如何?反正贫道是不敢去惹!”
七十二地煞,属天地奇物一类,若是能取其中之一,便是极好的修行依仗。
帛阳生听了,眼底也不禁微微流转羡慕之色,更是顿觉对步觅山了解更深。
但他仔细回忆了一番,却觉得——初次相遇之时,其背后剑器虽然剑意锐利,却并无血煞特性吧?
心底泛起一丝疑惑,帛阳生却并未过多纠结,了解了玄、金二字之后,最后便只剩下了幽一字……
“幽字呐,多是腐生菌菇、肉糜白骨一类,食之者甚少,偶尔也有喜好汤饮的修士会点。”
“但是真正适合幽一字的修士,数量还真不多,白骨窟距离咱们这儿也有千里之远了,类似止梦道友的终究是少数……”
帛阳生闻见“止梦道友”,眼帘微抬,脱口而出道:“谷先生适合‘幽’一类?”
胖道人小小的眼睛里同样闪过一道光,略有些惊讶:
“帛道友也知道他?果然,步家宴邀之人都非同一般呐!”
“谷先生据说自白骨窟而来,贫道没去过哪儿,也不知这传闻真假,但是其所修行之道诀,贫道还是略知一二的。”
“好像……唤作《白骨观想法》。”
“其道诀中观想之白骨,好似非同寻常,并非观想自身之白骨,而是仔细端详旁人之白骨,且品质越高越好……”
“这么想来,止梦道友洞府之中,或许还摆着几个我的老熟人?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其中言及白骨尸骸没什么触动,步家家丁马庸却不一样。
他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想象起场面,却只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马庸再望向慈悲善目的胖道长,又看向青涩稚嫩的小道士,心神骤然恍惚,一时间竟辨不清虚实真假,仿若处在迷幻梦中。
马庸在一旁恐惧失神,除了帛阳生心魔钟微有触动之外,两人都没在意。
他通过鸣金道人的解释,不但知晓了五类菜品,对自己熟悉之人修行道诀亦有所深入。
隐约间,他也有所感触,感慨道诀自天地玄理衍生,为修士观摩、记录、传承、分化,品类极端丰富,却各自有所适应。
道人与道诀之间,实则相互选择。
道人心性禀赋,会影响到其修行道诀之效果,而道诀亦会反过来对道人施加影响。
口味变化,只是其小小一个侧影。
两人继续言笑,菜品也悄然端上了桌。
参汤入口,鸣金道人砸吧一下,润湿喉头,又有了更足的说话劲。
帛阳生也乐得多听,不时也提及一下自己,心中渐渐地也形成了云罗山寨的整体印象。
尤其是周围资源分布,寨内设施布局,乃至修士层次划分。
他本是为灵地机缘而来,得了机缘之后,自然开始需要考虑下一步目标。
仔细听闻鸣金介绍,他觉得此处或可停留上一段时间。
毕竟这儿不是高人扎堆,没有那般危险,上限却也不低,还保留了相当的成长空间。
他本就一路走走停停,在此处待个数年半载倒也不是不可以,正好打磨一下修为。
帛阳生思索着,有了一丝留下的想法,态度便更为认真。
两人交谈甚欢,宾客也纷至沓来,人声渐渐喧嚣,氛围越来越浓……
正在这时,却有一人高声叱骂,其嗓音之洪亮,都跃出了嘈杂众人之声:
“呔,那小道士!你好大的胆子,道爷的贺礼你也敢偷!”
在座之人闻声,都不由得停下嘴边言语,向叱骂方向望去。
帛阳生也是如此,暂止下与鸣金的攀谈,所望方向正巧在鸣金背后,连头都不需转动,抬眼便能看见。
只见高声叱骂之人一身灰蓝汗衫,长得高而瘦削,腰间夹有一根长鞭。
这长鞭泛着寒光,是一件品相不错的凡器。
帛阳生看着这人怒目圆睁,对他一点印象也无,却莫名觉得:
这人不是瞪着旁人,而是死盯着他……
帛阳生心中生疑,心道:
“我又没惹他,更未行偷盗之事,他看的应该不是我吧?”
“害,就是不知道是谁了,竟然敢大庭广众之下,偷盗此等性格凶恶的道人,还叫人抓了个现行,真是笑死……”
他嘴角微微泛笑,向自己身后望去。
然而他所坐之处正是一边角,后头哪里还有旁人,只有一个缩着脖子的侍女,却也不是道士打扮,正颤巍巍地看着他……
帛阳生见状,不由得神情微滞……
他脑中念头一闪而过,那寒鞭道人却已经发出了冷笑:
“小道士,你还在看什么呢?道爷说得便是你!”
这一刻,人们目光都汇聚到了他身上,其人影也僵硬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
深吸一口气,帛阳生也反应过来,背对着道人暗叹一声,他不去找事,事儿反而主动找上门来……也罢。
他从容起身,转头望去,目光坦然,倒也不惧对方气势:
“这位道友,小道刚刚一直在与鸣金道人攀谈,可担待不起道友口中偷盗之罪。”
“道友若是凭空捏造,还请速速收回!”
“否则……”,他眉头微凝,目光毫不犹豫反刺过去。
他一早就感受出来——这人气焰嚣张,但也不过是炼气前期。
若是炼气后期在此,他也就直接服软了,毕竟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不服不行,被强行打压反而面子更加难看。
但一个炼气前期在这,他可没有惧怕的理由!
寒鞭道人对他态度却不屑一顾,反而轻蔑一撇嘴道:
“否则什么?你一鸡鸣狗盗之辈,也敢与道爷谈及否则?”
两人目光相撞,各不退让。
一旁观看之人也不上前劝和,甚至有道人叫仆役去寻来简易垫口的点心,一副看戏不嫌事大的模样。
更有人嬉皮笑脸,大声吆喝:
“小道士,你若是偷了东西,还不赶紧承认,惹恼了尉道友有你好受的!”
人声渐渐嘈杂,道人面容各异。
身在光怪陆离之中,帛阳生却只是长袖飘拂,反而微微一笑道:
“小道未曾偷盗,又有何要承认的?”
“反倒是这位道友凭空污人清白,小道反而要讨个公道。”
鸣金道人见状也站起身,侧身一步,便乐呵呵开始打圆场:
“尉道友,帛道友,别动了肝火。”
“尉道友只怕是有误会吧?帛道友刚刚一直与贫道攀谈,又怎么会偷你东西呢?”
“帛道友也莫生气,和为贵,和为贵……”
然而,鸣金道人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声炸响在耳边响起——“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