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尚在。”冷艳御姐的声音响起，让凌清漪心中的石块放下去了一些。

“周玄他……能渡过此劫吗？”凌清漪担忧地问道，虽然她脑海里有着不少“吴彦祖”的画面，但细细一想，却不禁想到了白河郡中那个低调地苟在赵云鹤身边的巡天使。

这个家伙！藏得还真是深呢！那白河郡的风水和洞星上人，就是他给解决的吧！还有涅槃火莲教的教坛，也是他给暴露出来的吧！

居然一点提示都不给我，万一我没那么聪明，岂不是白费心机了？

这個坏家伙！

想着想着，她的粉唇不由地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鼻翼之间，更是下意识地哼哼了两声。

思绪涌动，她响起了五年前的那根篆文木棒……如此说来，那白桃镇中的事情，也是他给解决的咯？

嘶——那毗蓝母仙教难道也有他的帮助？

凌清漪芳心一颤，忽然觉得脑海里就这么多出了一道周玄的身影，然后双臂抱在胸前得意的大笑：“没错没错，都是你周玄哥哥干的！哈哈哈哈……”

“呸呸呸……真是个坏家伙！”凌清漪黛眉一蹙，恶狠狠地嘀咕道。

“什么坏家伙？”冷眼御姐冷不丁地问道。

“啊……啊？啊！”凌清漪俏脸一红，“没什么……”

却见那冷艳御姐微微颔首，然后淡淡地评价道：“这周玄品性的确上佳……”

“啊……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不是！老师，你怎么突然说起他来了！”凌清漪一慌。

冷眼御姐却自顾自地说道：“若做道侣尚需经历时间的磨砺……”

凌清漪一个趔趄，差点栽在下云头。

还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却又双颊微微发烫，只能扶额，无奈道：“老师！那周玄的确……咳，只是清漪从未考虑过道侣的事情……”

冷艳御姐凤眸之中的清冷之色融化了一些，语气缓和道：“你的目标，孤自然知晓。只是孤作为你的老师，还是想要提醒你一声。”

“道侣这块，孤不再多提。其他的，孤再说一点——不论如何，这周玄都是一个值得你将自身的后背托付与他的人。”

“浑浑浊世，你的路注定了千难万险，若有人相伴前行，彼此照应之下，不管天塌地陷，都会好走许多……”

“老师……”凌清漪轻声，自从凌氏一族惨遭屠戮，这位神秘的老师变成了她唯一的亲人，如今听到老师说出这番话，她也不由感触良多，“老师，你是不是……”

“嗯……此番孤提前降临，已隐隐触动天机，短期之内，恐怕是无法再与你沟通了……”

“好好活着，清漪。”

“将来某一天，你会让三界颤抖！”

“孤去也……”

“老师！老师！老师……”

云海之上，凌清漪潸然泪下，但很快，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将悲伤抹去，一双澄澈的杏眸之内，只是剩下了坚定之色。

她取出八卦传音阵盘，缓缓开口：

“师父，徒儿日夜兼程，已返至‘河洛’千里之外。”

数息之后，八卦阵盘颤动，传来一道声音。

“清漪吾徒，为师正在太子府上，你且稍候，为师马上便到。”

……

南云洲，山脉之中。

周玄翻来覆去烤着牛蛙腿与蛟龙肉，不得不说，火行之气炙烤仙境生灵的肉体，当真别有一番滋味，便是那些滴落在柴火堆中的油水，对于筑基期、结丹期的修士而言，都是无上宝药。

忽然。

“呼啦啦……”

柴火堆的火苗，不受控制地颤抖了几下。

周玄神色未变，依旧慢条斯理地翻烤着蛟龙肉。

“出家人慈悲为怀，大师怎在这荒山野岭间……杀生偷荤？”柴火堆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穿着丹气飞羽衣的苍老身影。

周玄看也不看他，目光紧紧地盯着烤肉，时不时地撒上一些佐料：“我佛慈悲，普度众生。你所见的，只是你所见的，杀生也好，偷荤也罢，不过是一场梦幻泡影罢了。”

“那大师是在？”

“普度众生。”

“嘶……”羽衣老者一怔，“这烤肉……也是普度的一种？”

“自然是，不然贫僧烤它作甚，难道是为了吃？”

“不是吗？”

“是吗？”

“真不是？”

“自然不是。”

“那是？”

“以身度魔。”周玄眉梢一挑，“我佛不度穷……凶极恶之魔，然而贫僧自愿以身为狱，将其超度。”

“以身度魔？”羽衣老者抽了一口气，“不知大师是怎么个度法……”

“这牛蛙腿好了。”周玄的注意力好似从未离开牛蛙腿，将牛蛙腿从火上取下，然后鼓吹了几下，撕了一块肉，丢到口中细细咀嚼。

“不错不错，有点像样了。”

周玄吃得满嘴流油，鼻息口气皆是浓郁的天地灵气。

这仙境生灵的道体，浑身上下都可以作为宝药，蕴含海量的精纯灵气与旺盛气血，吃着远胜寻常的灵丹妙药。

他将那牛蛙腿递到羽衣老者面前。

“坐下尝尝？”

“好。”羽衣老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席地而坐，伸手接过了烤牛蛙腿，同样撕下一块放入口中，几口下去，也是吃得口喷霞光。

“这便是大师的‘以身度魔’？”羽衣老者吃罢牛蛙腿，侧目看向周玄。

周玄将签子丢入柴火堆中，签子沾了油，噼里啪啦火星四溅，映照着他平静的脸色。

“不错。”

羽衣老者微微摇头：“老夫困顿，请大师指点。”

周玄开始翻烤着蛟龙肉，说道：

“老人家，你道贫僧杀生偷荤，却不曾见到它们血炼众生……”

“这些妖魔，自修炼以来，双手沾满血腥，残害生灵，祭炼血食，只为一己私欲助长道行……它们以邪恶之法修炼千万载后，得以超脱，步入了所谓‘仙’的层次……”

“可在它们的‘仙’名之下，岂止是血流成河、白骨如山啊？”

羽衣老者默然听闻。

周玄却在继续，一边往那蛟龙肉上撒了一些佐料，一边勾起一抹讥讽之笑。

“‘仙’啊……听着是不是很高大上呢？”

“玄乎哟、伟岸哟……”

“到了这个层次，它们潜匿深山不出，然后显化一些所谓的‘仙踪’，故意创造一些为世人帮扶的环境，随便一晃啊，便仿佛是洗刷了曾经的罪孽。”

“可偏偏世人还不知，只觉得仙神缥缈，高深莫测，而今终于显圣，来救助他们了……便一个个地跪下叩首，祈求垂怜，感动得涕泪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