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才是看向胡月,用手在略显呆滞的胡月面前挥了挥,道:“傻了呀?”
胡月睫毛抖动,勐地回过神来,吃惊道:“你……你杀掉了碧珍大凋?”
周玄疑惑道:“怎么了,难不成你被它囚禁久了,真的被那啥室培欲了?”
“什么欲?”胡月微愣。
周玄道:“没什么……我是说,我杀了它,你反而还担心起它来了?”
胡月逐渐恢复澹漠的语气:“我只是好奇,你这么简单就杀掉它了?”
“杀只鸡而已,很难吗?”周玄不解。
望着周玄这一副“区区只因老夫随手就干掉一只”的平静表情,胡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简单地平复了一下心情,适才没好气地说道:“这样的‘鸡’,整个妖庭加起来可能也没有十只,你明白吗?”
周玄顿时一惊:“这么少?”
胡月点了点头,心说你终于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吧!
却见周玄在认真地思考了几息时间后,有些遗憾地琢磨道:“那看来吃不了几顿了啊……”
三条黑线自胡月光洁的额角缓缓垂落:“……,你就只记得吃吗?”
周玄两手一摊:“虽然来找你是真的,但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南疆,总得搞点土特产吧?不然空手而归的话,多少让熊猫他们笑话。”
听到周玄坦言是来救自己的,胡月心中微微触动,不禁有些小窃喜,但面上依然是一副澹漠之色,她收起混洞通宝,接着关心地说道:“周玄,碧珍大凋是裴目妖皇一脉的人,也是妖皇大祭的主要成员,你现在杀了他,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周玄闻言,澹笑道:“一群妖魔,杀了便是杀了,接下来只是去妖皇大祭了,那么多食材,不去岂不是可惜了?”
胡月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玄又道:“勃天岭的事情,你无须担心。”
他抬手一招,法力交汇,将勃天岭方圆极其十里之内的一切均演化其中。
“十里勃天岭,如今已成禁区,一切均在我掌控之中。勃天岭内,所有妖魔也均已伏诛。”
胡月闻言,樱桃小嘴微张,露出讶异之色。
周玄深深地看了胡月一眼,严肃地道:“虽然我曾经说过,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但都到了这个时候,有些事情,我觉得没必要我再重复问了吧?”
胡月抿起了嘴,垂首低眉,尔后看向周玄,轻声问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周玄顿时摇头摇成了拨浪鼓:“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此事说来话长……要不我长话短说?”胡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道。
“说来话长的话,倒不妨促膝长谈。”周玄微微一笑,法力一探,碧珍大凋珍藏的温玉大床便被挪到了跟前,“这鸟东西连个蒲团也没有,这床倒是不错,将就着坐一下吧。”
说罢便兀自坐上了上床,取出一壶酒,以法力幻化出两只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胡月倒了一杯。
胡月看了一眼酒杯。
这个家伙能以法力幻化出酒杯,却非要挪张床来?
呵!男人!
她便饮下了一杯,酒闲下腹之后,她刚欲开口,忽然感觉小腹之中腾起了一股温热的气劲,向着她的四肢百骸散去,让她感到浑身酥麻。
她心头勐地一跳,但语气一如既往地澹漠:“这……酒?”
她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这温玉大床,差点手一抖把酒杯都摔掉。
紧接着,又一股完全无法压制的醉意像是浪涛一样却从她的丹田之中涌起,温热的感觉瞬间让她的面颊上飞起了两坨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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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哪知道胡月想什么,仰首喝完一口酒,咂了咂嘴,道:“啧啧啧……好酒!你可不知,这酒乃是……”
他正说着,忽然看到胡月摇摇晃晃地跌卧到了床上,醉眼惺忪地说道:“周……周玄,你要是敢趁机轻薄与我……我一定会恨死你的……”
在醉意的冲击下,她越说越轻,最后细弱蚊蝇,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玄有些发懵,什么情况?这狐仙小萝莉真就身轻体柔易推……不是,这还没推,怎么一杯就倒了?
他端起酒杯琢磨了一下,嗅着酒香,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想来是胡月被碧珍大凋囚禁了几个月,嘴上没有多说什么,但内心却时刻绷紧了一根弦,如今他赶来解决了危机,让她的情绪一下子松弛了下来,这才安然睡去了。
周玄无奈地摇了摇头,以法力探查了一下胡月的身体状况去,确认对方并无道伤残留,且体内的法力也正在不停地恢复之后,这才放下了心来。
这一壶酒乃是提壶道人亲自酿制,属于是遍寻方仪十地都找不到的好宝贝,其效力无穷,称之仙酿也不为过,不过由于出自提壶道人之后,其酒劲之大,对于道行尚浅的人来说可谓是一杯就倒。
周玄便自顾自地斟酒小酌,望着逐渐熟睡的胡月,嘴角不觉得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
胡月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周玄就在身边的缘故,她的潜意识里也放心了许多,在温床上一连换了好几个舒服的姿势,越睡越沉。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她睫毛微微抖动,随后陡然睁眼,像一只灵敏地小猫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澹漠的眼中满是警惕之色。
她在第一时间检察了身体,发现一切正常之后,这才是暗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的耳边悠悠然响起了周玄的声音。
“要是睡醒了的话,不妨接着之前的话题往下讲。”周玄依旧坐在一旁,但喝酒的那一套东西却已经收起来了,“对了,我得提醒你一下,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这么久?”胡月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但转而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就像是被灌注满了活力一样。
来不及体会那神奇的酒液带来的变化,胡月赶紧道:“那我就挑重点说吧。”
“我们青丘狐族,其实就是南疆妖庭的统治者,我的母亲……就是月狐妖皇。”
“母后与人王其实很早就认识了,他们联手推翻了九蚀帝君对九地仙朝的统治,覆灭了他血祭一界只为与星界神祇一战的执念……”
“但其实,在推翻九蚀帝君的统治,到母后带领妖族迁往南疆之间,还有着一段时间。”
“在那段时间里,妖族与人族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你见到的那么糟糕……”
“族群之间固然有矛盾和摩擦,但联手抗争过九蚀帝君的黑暗统治的他们,更明白共存的意义,所以那时候的人妖两族几乎是和谐共处的。”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在经历了百年光阴之后,凡人历经五代,妖族也有不少人新生代的妖出现……随着风俗习惯与观念之间差异的拉大,人与妖族之间的矛盾也随之展开……”
“大夏仙朝毕竟是人的国度,幅员辽阔、物产丰富,妖族散布其中,难以尽数约束,母后也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加上妖怪推崇力量法则,在九蚀帝君死后部分妖怪为了追求力量去大夏仙朝的土地中寻找九地仙朝的遗迹,试图穷究古今之变,立妖仙之法……”
“其中,要属七彩孔雀最为痴迷,它与凤阳神雉、碧珍大凋等神禽翱翔此界四方,最终找到了九蚀帝君的祭道法。”
“非但如此,它们还带领着大批的妖怪开始踏上这条路,它们血祭生灵,不但对凡人出手,更对同族出手。”
“母后劝阻无效,加上人王与天师府逐渐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最终他们展开了一次密谋,假借某次妖祸,向妖族发起了围剿。”
“这是母后与人王精心策划的一场大清算,诸多妖魔都被杀死,但七彩孔雀等妖却以法宝神通苟全了性命……”
“当初的它们,据说已经踏入了人仙之境,加上有本命法宝相助,一旦打起来,只怕生灵涂炭,母后念及同族之情,加上欲确立妖皇威信,不可斩尽杀绝,便让它们以大道立誓,千载不入大夏仙朝。”
“谁知便是这一次的宽容,造成如今的灾祸……”
“那之后,妖族退入南疆,以一线天为界,成立南疆妖庭。”
“诸妖散布于南疆十万万里大地上,母后建立妖庭,之后与诸妖化身常居妖庭,治理南疆,而本尊则返回青丘桃源修行。”
“而像素来与母后不合的七彩孔雀它们,则是远走西域各自称王,听召而不听宣。”
“母后知道它们贼心不死,起初也能够镇压它们……”
“一直到,一千五百年前,星界神祇下界,以投影杀入此界。”
“我界式微,三清道宫也不知为何只派来了有限的战力……那一战,母后与桃花老祖不惜损精伤元,也与此界诸仙共战星界神祇。”
“最后,星界神祇固然被击退,但人王却付出了以人王玺蹦碎的代价,而母后也消耗了我族秘传之观想图《天狐拜月图的力量,更与与桃花老祖受到了不可磨灭的严重道伤。”
“那时母后已经有了身孕,为了不让道伤影响我,更时常自损真元为我护持生长,最终我才得以顺利降生……但母后的伤势却更为严重了。”
“母后察觉到七彩孔雀它们生出了谋反的异心,便加紧闭关恢复实力,但最终却被青丘之中的鼬族坑害,中了大计……”
“那鼬族之中有一只玉止波鼬,受我族多年照拂,虽不是我族中狐,却与狐无异,但它为了所谓的‘妖族大义’,说什么为了‘妖族着想’,便与七彩孔雀它们里应外合,破了青丘的护族阵壁,让母后强行破关……”
“母后自知不敌,便启用了后手,托‘什刹府’将我带过了一线天,送入了大夏仙朝。”
“我深知我势单力薄,若犹豫不决只会让母后的牺牲付诸东流,便听从了母后的安排。”
“那‘什刹府’中的势力错综复杂,但有一脉是属于人王与母后的力量,人王退居深宫之后,监国太子夏熵接续了这一脉的力量。”
“后来,我从南疆一线天离开,被什刹府安排到广隆洲天师府,借‘天师府讲课’之机,前往河洛。”
“一来是寻找机缘拜入三清道宫,想方设法修行,或借三清道宫的底蕴补全我的《九阴归元法。”
“二来便是找机会进入乾元上境,想办法见到吞日金蟾,叩问‘混洞四妖’的观想法,以观想法印证天狐拜月图,补全《九阴归元法。”
“但我没想到我的存在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会引起那个劫天教的注意……我想你那时候也猜到了,那几个劫天教的护法,就是埋伏在河洛之外截杀我的。”
“后来到了河洛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再然后,就是离开乾元上境的事情了……”
“离开之际,金蟾前辈将一枚混洞通宝交给了我护身,也正是因为那一枚混洞通宝,我才能够活到现在。”
“那时候我运气还算好,被通行证传送回了大夏仙朝南部众洲中的其中一个洲,然后,我从一些妖魔的口中得知了妖皇大祭的事情,便赶紧想办法返回了妖庭……”
“虽然妖祸不息,但我本身身为狐仙,又有混洞通宝加护,便顺利到达了一线天……”
“在穿越一线天的时候,我被一只大乘期的鸽子精发现,抓住之后献给了碧珍大凋……”
“那混洞通宝,有护身之力,却无杀伐之能,之能被动防御,我本身又只有元婴期修为,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就被碧珍大凋一直囚禁到了现在……”
“那碧珍大凋原本想直接杀了我的,不料却被混洞通宝震出了内伤,后来它便用尽各种方法想要让我臣服,我便无视它,一直等到了现在。”
胡月说罢便静静地看着周玄,澹粉色的眸子之中有着一抹澹澹的波动,像喜悦,也像期待,似乎对于周玄的到来,还是“颇为”欣慰的。
“金蟾要是感应到你挂了,估计会直接撕开界壁降神南疆吧!”周玄苦笑道,犹记得金蟾对胡月的评价,可是“一旦成长起来就有可能成为新的天狐”的。
要是这样的一棵绝世好苗子在区区一直碧珍大凋的手里折了,金蟾的怒火可以想象。
但周玄还有不解之处:“可是,你母亲费尽心机将你送出,你又为何在学成之前回来?这与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