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罗和赤尊信都是绝顶高手,都是绝世的傲气。
他们发现凌战天离开,同时选择今晚攻打怒蛟帮,本就是个顺水成舟的意外。
他们更没有打算联手,一起围攻浪翻云。
两位黑榜霸绝一方的大宗师,一人出战,一人掠阵,已经是对浪翻云最大的尊重。
可在看见那漫天飞扬的剑雨,和蓦然卷起的洞庭湖时。
两个人才明白一件事情。
他们没有联手,就是对浪翻云最大的不敬!
这一夜过后,怒蛟帮几年来的困局在一夜之间消失。
新生代愿意和老一辈重修于好。
虎视眈眈的两大黑榜强者,各自退走,永不再犯。
乾罗经脉寸断,几乎武功尽失,日后受尽折磨,才有所奇遇,恢复了功力,但依然对怒蛟帮敬畏万分。
赤尊信的强者之心遭破,日夜不安,后来在魔门宗系的冲突中,被另一位绝顶高手所慑,退让之下,耗尽自身全部功力造就了一名豪门小仆,希望他为自己报仇。
所有的变化,都来源于那位枯坐在坟墓前,被当做废人的浪翻云。
凌战天的离开,本来是诱蛇出洞的计谋,可还没等他回扑,就发现用不着他出手。
他把所有的嫉妒和愤然都挂在脸,狠狠的锤着自己的兄弟。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强!你甚至都没有一个正经的师傅!”
“我有师傅。”浪翻云微笑着说道。
凌战天愕然,“你师傅是谁?”
“是洞庭湖。”
浪翻云看向洞庭湖,这片湖水,他至少看了十年。
“潮涨潮退,晨霜晚露,莫不隐含天地至理。”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以人为师,如何能比得以天地为师?”
凌战天听着这些话,一脸茫然。
他自身的武功就算不得黑榜,也不至于差太多。
但浪翻云的话,他几乎无法理解。
如果看着湖水,就能成为绝世强者。
那满天下的渔夫,船翁,水手,不都是一等一的高人?
凌战天摇摇头,不再去想,笑着说道:“我本来以为,你意志消沉,对一切都丧失兴趣,甚至……觉得你有一天,或许会想不开,追随嫂子离去。”
浪翻云微笑道:“不,在惜惜走后,我反而更能明白天地万物的难得可贵,怎么会选择最无情的那条路?”
他虽然只是守在纪惜惜的墓前,可就像纪惜惜临终前说过的那样,他一直保持深沉的温柔,专著的注视着天地间的一切。
他对纪惜惜的热爱,转化成了对天地的热爱。
清风也好,明月也好。
花香也好,虫鸣也好。
他静静的看看,听着,感受着,并为他们心生欢喜。
【钟情于天地,得天地钟情】
【极于情者,故极于剑】
……
“他真的只是靠天地为师!”
嬴政惊讶开口,这才彻底相信。
本来,他对盖聂的说法,还心存怀疑。
毕竟盖聂自己,就是出生名门,师承不凡。
可看到浪翻云亲口承认,以及天道注解,他才知道,又是他孤陋寡闻了。
这些能登剑神榜的剑客,都是独一无二,让人惊叹的至强者。
而九州江湖里,同样是惊骇莫名。
他们曾经质疑过,浪翻云表现出来的天赋只是普通天才。
修炼的速度,比起来排在后面的那几位,甚至还有差距。
可看到这里,再愚笨的人也懂了。
浪翻云最可怕的,不是他的修炼速度。
而是他的悟性。
静静的看着天地万物,看着洞庭湖水,就能成为排名第三的剑神。
极于情者极于剑。
一个极字,就能证明浪翻云的不凡。
如果说剑神在失去七情六欲后,创出来的圣灵剑法,是无情之剑的终极。
那浪翻云的剑,就是有情之剑的极致。
他把对纪惜惜的爱,对天地万物的爱,都融入在自身的剑法里。
果然不愧前三之名!
众多江湖人惊叹,但猛然间,又有人想到:
那西门吹雪追求剑道,近乎绝情绝义,莫非,是走错路了?
万梅山庄中。
西门吹雪漠然看着天道的荧幕。
妻子孙秀青,儿子西门飞羽,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尽管两人没有开口,但心底中都有一丝疑惑
追求剑道,难道就不能修炼有情之剑吗?
你绝情绝意,孤身离开,现在,又到了哪一步?
可曾……可曾后悔?
西门吹雪此时淡淡开口:“圣灵剑法,无情之极致,但前十八式,仍是有情之剑。”
“覆雨剑法,有情之极致,但寒雨剑涛,冰冷无情。”
西门飞羽还处于懵懂,而孙秀青愣住了,眼睛中涌出浓浓的不可置信。
她竟然觉得,西门吹雪在向他们母子解释。
可西门吹雪,怎么会跟人解释?
难道……
难道西门吹雪回来,不仅仅是因为剑神榜的出世吗?
此时,西门吹雪又用最冷的语气,最冷的神情,说出两句最令人想不到的话,
第一句令西门飞羽想不到,他听进耳中,激动地差点要叫出声。
“我已是陆地剑仙。”
第二句令孙秀青想不到,她全身颤抖,眼泪流出,听着这一句以为一辈子也听不到的话:
“我不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