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已过,南流市的夜晚变得凉爽起来。
二十多度的气温,微微的秋风,让人感到舒服惬意。
江娆执拾执拾房内的东西,想到明天是李晨老板送水泥柱的日子,该去竹光村了。
于是打电话给林木。
林木懒洋洋的,“刚回来两天呢,又要上战场啦。”
“要不这样吧,今晚到沿江路露天茶座坐坐,好好感受下城市的气息,放飞放飞一下自己。明天早上就去竹光村”。
江娆不想惯着林木,男人的惰性都是身边女人惯出来的。趁年轻,要奔跑,往钱冲,赚了钱好结婚。
江娆穿乳白色连衣裙出现在沿江路露天茶座。
林木一见,高兴得不得了,“你看那身型,诱惑都出来了。这是裙子的诱惑,这是城市的诱惑,竹光村就没有。”
“别贫嘴”,江娆嘻嘻一笑,小酒窝深深的,在56桌坐下来,“我们是在农村包围城市,开足马力,面包有了,我们就可以在城市安居了”。
林木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叫服务员,点了一份烤鱼,两瓶百香果汁,就在江娆对面坐下来。
此时手机响了。林木拿出手机,是吴俏枫的,声音急促而沙哑,“林木,有急事找你,娆姐在你身边吧。”
“在呢,我们在南流市沿江路露天茶座”。
“我租的房正好在沿江路,我到茶座找你们吧”。
手机就没声音了。林木边放好手机边瞄一眼江娆。
江娆绷着面,咬了咬嘴巴,“大胸妹,怎么在南流市租房?”
“这是南流市潮流,平时在乡镇上班,假日在南流市居住,都往城市涌”。
“体制内的工作就是好”。江娆看看手机日历,星期六了。抬起头看看南流桥的彩灯,神情有点恍惚,长长叹口气,“我想喝酒了”。
服务员把烤鱼送上来。一个长方形不锈钢盘,盘里炒黄豆粒、醋姜丝打底,上面是一条一公斤多的烤罗非鱼,汁料漫满盘底,热气腾腾,香喷喷。
林木叫服务员要多三瓶啤酒。啤酒上来,吴俏枫就到了,憔悴的脸,大大的胸把文化衫顶得折皱折皱的。
吴俏枫打了招呼之后,就在林木旁边,面对着江娆坐下来,打开啤酒盖,把江娆的酒杯满上,然后又把自己的酒杯满上,“娆姐,我敬你一杯”,仰起头就喝个杯底朝天。
江娆手轻拿着酒杯,杯底还贴着桌面,眼睛直直盯着吴俏枫,“这是要演哪出?”
吴俏枫又把自己的酒杯满上,“娆姐,我真的敬你”,又一个杯底朝天。
“停停停,如此屈尊敬酒,愧杀本妹”,江娆拿起酒杯也来个杯底朝天,“还望多多关照和帮助。”
吴俏枫又把自己的酒杯满上,“娆姐,我还是要敬你”,又一个杯底朝天。
“有事说事”,江娆估摸吴俏枫肯定有事了,“我刁妹不习惯拐弯抹角”。
吴俏枫眼泪夺眶而出,流到黑麻黑麻的脸上,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而动。“我妈癌症已晚期了”。
惊愕、悲伤、无助。
悲情就像蓝色墨水滴落纯净水里一样,漫延,扩散。
江娆一脸同情,扯了张纸巾递给吴俏枫。
“我父亲去世得早,妈妈含辛茹苦把我们兄妹俩拉扯大,省吃俭用供我读完大学,现在找到工作了,刚想孝敬她老人家,她却癌症后期了”,吴俏枫拿着纸巾擦着脸的泪水,“现在她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是盼着我找到可靠的人,嫁个好人家,过上幸福生活。”
“你会找到的,吃公粮,工作生活稳定,”江娆对吴俏枫戒备心没有了,又扯一张纸巾递上,“让她老人家安心度过有生之年吧。”
“可我去哪找呢?总不能随便找一个吧”,吴俏枫扔掉泪水浸湿的纸巾,接过江娆的纸巾又擦着脸上的泪水,“我老家是东南省东柳市农村的,距这有300多公里呢,在南流市高中读书时是我姑姑帮转来的。在我读大一时,姑姑就因车祸去世了,我在南流市哪有亲人呢?”
“56个民族一家亲嘛,怎没有亲人?”江娆说出这话,感觉自己扯远了,瞟了一眼林木,见林木手里拿着一杯百香果汁,同悲同戚的,就说,“至少你还有一个同学林木在你身边嘛”。
“对,就林木同学在南流市了,所以我来找你们了”。吴俏枫把擦脸的手放下了,正儿八经望着江娆,“我想向你借一个人”。
“借人?什么人?”江娆警觉起来,脸绷得紧紧的。
“听说过租男朋友回家过年的事吧。我也想租个男朋友回家,让我妈欢心,这也是我目前最好的尽孝方式了。”
“可我妈就生我们三姐妹,没有男的”,江娆抽动着嘴角,“爱莫能助了”。
吴俏枫眼泪婆娑的,“我向你借林木一人,让我带回家”。
江娆感觉吴俏枫在挑战自己的底线了,来势凶猛,像一枚炸弹,直抛向自己。
江娆有些手足无措,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掩盖住自己的慌乱,然后把酒杯满上,“大胸妹??????不??????吴女士,我也敬你,也代表林木敬你,我们只能像亲人一样对你,爱你,借我男朋友给你做男朋友,荒唐,我们做不到。”
吴俏枫眼湿湿的,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江娆。“作为报答,我义务帮你挑选百香果苗,行了吧。”
“不,不能代表我”,林木嚯地站起来,高高地杵在那里,“行善尽孝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只要不伤伦理道德、不触犯法律法规,我们都尽力支持。租男朋友,又不是真男朋友,装个样子,哄老人家欢心,有何不可呢。”
“意思是我格局不够,小肚鸡肠,心胸狭窄是吧”,江娆瞪大双眼望着林木,火气上来了,“租男朋友,天下的男人多得是,为什么偏偏要租你?本来是你们俩的事,为什么问我?与我何关?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吧,我懒得理你。”
江娆把酒杯重重地往桌面一摔,气呼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