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太阳还不曾升起,天也才蒙蒙刚亮。风似乎还在沉睡着,荒地里看不到一粒沙尘。整个天空好像焕然一新,连空气都是清新的。路边的野草挂着还没来得及退去的露珠,打湿在贝小丫的黑色布鞋上。
她一路趟着露水来到黄瓜田,一个人折腾了很久才把之前用来保温的塑料薄膜拿掉。瓜苗已经长到巴掌那么大,移植刚刚好。
贝小丫没有经验,移植速度很慢,忙活了一大早也就种了二十多棵。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地上被阳光直晒的没了潮气,不过天也追渐热了起来。
她顶着日头移植完第四篮子,待回过身来时才看到王教导员家的和另外五个家属已经蹲在育苗池那里往各子的篮子里装着幼苗。
王教导员看她过来,赶紧拿下脖子里的毛巾帮她擦了下脑门上的汗。
“你在队里就够忙的了,好不容易休息了就在家歇歇嘛。”
贝小丫看到她们感激的笑了下。她不知道什么土地集体化管理政策,只知道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她们共同维护着这片土地,没有人去计较谁做的多少,只是都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也许是前世看多了个扫门前雪的情景,这里的一切多少让她有些感动。
她不是个会煽情的人,只能埋头更努力的干活,虽然速度依然是最慢的那个,但是没有人会介意,反而都劝她不用着急。这些农活本来就是熟能生巧,并没有什么技术可言,做的久了动作自然就利索了。
她们一行人面朝黄土的背朝天的忙碌着,旁边的荒地上不知何时跑来四个孩子,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个纸糊的风筝,贝小丫一眼就认出是家属院里孩子,其中一个就是王教导员家的。
正当她抬头看着那群奔跑的孩子的时候,王教导员家的把一个绿铁皮的军用水壶递了过来。
“谢谢。”贝小丫笑了下接了过来。
王教导员家的站在她身边也看着那群孩子,脸上都是慈爱的笑意。
“我们这里马上就要多一个孩子了。”
没来由的一句话,贝小丫不解的抬头看着她。
“赵军家的怀孕了,前几天害喜的厉害,昨天去医务室一查都快三个月了。”
贝小丫被她的话惊的睁大眼睛,久久回不过神来。昨晚小树林里一男一女的对话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是的,昨晚小树林的男人正是赵军。得承认她不怎么喜欢赵军家的,可是相比她的小肚鸡肠,男人的背叛更可恨,尤其是她现在还怀着孩子。
“赵军还不知道呢,昨天我陪她去的医务室,他们结婚三年多才有了这个孩子,她说要给赵军一个惊喜。”教导员家没注意到她的愤愤不平的表情,自顾自的说着。
“他们感情怎么样?”许久她才问了这么一句。想来也是不好的,不然他又怎么会去找别人。
“啥感情不感情的,两口子搭火过日子罢了。赵军家里穷,而且弟兄五个,当初相亲了好几个人,人家姑娘都看不上他。最后一个远房亲戚给他介绍了这个,年龄比赵军大了快五岁,她没嫌赵军家穷,说结婚那会只要了赵军家两袋粮食。赵军有点文化,当了兵后来又做了文书,家里情况才好些。”说完她低头看了贝小丫一眼,“他媳妇那人你也知道,两个人平时也没少吵架。赵军老实点又加上是在队上工作,总顾及影响任她打骂,但这样时间久了总是不好的。哎,希望这个孩子生出来两个人的关系能缓和些吧。”
贝小丫想到之前她诬赖自己铲苗的事,庄稼人应该是最爱惜田里的农作物才对,因为这里的每一株苗种都是经过他们辛勤的播种,浇水,施肥,除草才长大的。明明付出了那么多的辛苦劳作,可她却为了点私怨说铲就铲了,哪里有一点庄稼人的质朴。
不过一码归一码,她为人处事再不对,赵军都不应该在有婚姻的情况下再去找其他人。如果真的过不下去,大可先离婚。
想想他们,再想想自己和于杨,贝小丫沉静了一下还是出声问道,“嫂子,你知道于杨和丁晓北的事吗?”
王教导员家的听她这么一问,人即刻蹲了下来,“怎么?你俩吵架了?”
贝小丫仰头灌了口水,没有回答。
王教导员家的看她的脸色也猜到了几分,她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于杨的人品嫂子是可以给你打保票的,他对你肯定没有二心。连我家老王都说不敢相信于杨会对你上心成这样,之前他还一直担心于杨是为了断丁晓北的念想才找的你,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倒是放心了。至他和丁晓北的事,我也是听其他几个家属说的,说他俩是一起调来的,于杨待她是亲厚些,但要说他们有什么那肯定不可能。于杨要是对她有那个心思,也不会回老家相亲了。”
贝小丫听了她的话,心情并没有缓解。于杨既然知道丁晓北的心思,为什么还放任她在自己身边。这样的不作为只会推波助澜,她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三个人的这种关系。
王教导员家的看了看她的脸色继续宽解说:“有什么事两口子多沟通,他们男人心宽,很多时候我们生气他们是不知道原因的。我和我家老王刚结婚那两年也是,经常生闷气,后来彼此摸清了对方的性格脾性,相处起来就融洽多了。你如果不喜欢看他和丁晓北走那么近,你就直接告诉他,于杨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实在不行,嫂子回头帮你给他说说。”
贝小丫连忙摆了下手,她是觉的男人就应该有自觉性。如果结了婚还摆不正自己的位置,那干脆不要结婚好了。难道非要女人低声下气或者跟个泼妇似的说:你以后离谁谁远一点,他们才能自觉。女人的脸面就那么值钱吗,这种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男人,不要也罢。
王教导员家的看她的脸色开始烦乱,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轻叹了口气,回身继续移植黄瓜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