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隔行如隔山’。

两个行业之间若是缺少共通处，其中一方即便把最大的秘密摆在桌面上了，另一方也看不懂。

就好比现在。

研究室内的一面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张复杂的分析图跟一连串数据，内行人一眼就明白这里进行着某种与‘生物变异’有关的研究，而外行人大概只觉得屏幕光亮刺眼。

李主任看过廉泽的资料——明面上的资料，在他看来，像廉泽这类的超凡者，科学文化普遍偏科严重，部分甚至没多少文化，基本上看不懂他研究的东西。

而事实上，廉泽还真看不懂。

所谓‘术业有专攻’，他一个专攻法术的大邪神，有闲心学习地球当代科学常识，已经算是很开化的了，要是再让他专注研究某一方向的科学，那还不如强迫他找克苏鲁的同僚谈谈心事……

不是每个神都是全知全能的。

廉泽虽然不懂这个，但他懂别的：“李主任，前天平衍湖被查封的原因，你知道吧？”

李主任当面泡起了咖啡，一边泡一边回道：“鱼怪被后来的邪神做了手脚，它们的肉出了问题，吃了后会发生‘鱼人化’。此外，我听说‘鱼人化’这个词，是你最先提出来的。”

——后一句话不能接，接了，他可能就会问‘你似乎对邪神非常了解？’，顺着这话下去，最后容易变成‘你是不是邪神？’的问题。

廉泽可不会让话题被人带偏，他笑道：“我常常觉得，法术与科学技术像一对孪生兄弟，法术能做到的，科技说不定也能做到。”

“我有些赞同。许多科幻作品里面的科技，神奇得如同魔法一样，如果有理论能将魔法与科学联系起来，说不定两者本是同源。”

“说是科幻也有道理，人类科技如果能持续发展，再过几千年，也许能有一点联系两者的曙光。”

“两小儿辩日，湖里湖涂。廉部长如果想研究哲学，我可以写一封推荐信给你，我认识不少哲学教授。”——语气略显轻视，这话是说来故意激怒人的。

“咦？是国外的哲学教授？还是国内的？”——廉泽不上当，继续心平气和。

“国外的。”

“叫什么名字？在网上有没有名气啊？你说来听听，我查一查他们的成就，相中了再向你讨一封推荐信。”

“外国人的姓名不好记，我得回去看看通讯录，才知道他们的全名。”

“你手机里没有通讯录吗？”

“呵廉部长，你太在意这点小事了，别忘了你来此的目的。”

“哦……这话张梅也说过。”

廉泽在对话中略占上风，他移步换了个位置，嘴上接着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捉拿邪神，就是那个给鱼怪做了手脚的邪神。”

……

对话能够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经过刚刚的对话，李主任认识到了廉泽散漫外在之下隐藏的危险。

这间研究室有处暗门，门后存放着非常重要的东西。

现在见着对方又乱动起来，心里不免担心紧张了起来。

他坐在原处，顺着对方的话语，面露惊讶道：“她在这里？”

廉泽还在走动：“不好说。”

李主任：“你在这里找她。”——‘这里’指这栋大楼。

廉泽故意装傻充愣，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啊？她应该不可能在这里吧？”——‘这里’指这间研究室。

“我是说平衍湖。”

“如果她真在这里，你觉得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

这些话太怪了，李主任委实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说这些。

而这时，廉泽走到了一面玻璃柜前面。

柜子里放着各种实验仪器，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可就是这样，李主任此时紧张得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上，但表现在外的，却还是原先放松的状态。

……

廉泽面向柜子，站定了身体，他捏着下巴，作思考状，“我在一楼大厅看到了一张大楼的平面图，看那张图画的，这栋楼各楼层之间的格局，似乎存在四十五度旋转设计，一楼格局旋转四十五度，便是二楼的格局，二楼旋转，便是三楼，如此往上……”

顿了顿，他忽地笑出声来：“哈哈真是有意思的设计，李主任，你认识这栋楼的设计者吗？”

李主任摇了摇头：“有人说过，但我没去记。”

廉泽轻轻拍了拍柜子，“你这样说，那咱俩就没有共同话题。也罢，打扰你这么久，我该换个地方搜索了。”

话完，他转身往门外走去。

李主任没有出身挽留，目送对方离开后，他马上移到电脑前，调出了这栋大楼的平面图。

从平面图来看，这栋楼各楼层之间的格局，确实存在四十五度旋转设计。

然而，也正因如此，一旦掌握规律，就能使人更容易看出各楼层相对应的房间之间的不同。

他的这个研究室因为存在暗室，反应到平面图上，对比其他楼层的相对房间，这里明显凸出了一块，可谓一目明了。

“呵，这栋楼的设计者真是个人才，把真实的平面图放出去的人更是个天才。”

“尽做傻事。”

这屋子里的暗室，早被对方发现了。

……

廉泽来平衍湖，其实更想找陈旸说话，好给对方添添肝火，但无奈对方一直躲着不出来，他在综合办公楼内逛了一圈，又在湖边待了一阵，最后带着人默默的走了。

在他离开平衍湖后不久，陈旸带着一个女人，来到了李主任的研究室。

陈旸一进来便板着脸说道：“我要带走存储在这里的提取物。”

“……”

李主任走到某个柜子前，拉开柜门，伸手按在了其中一个柜子的内侧面。

指纹扫描通过。

柜子向上移动，离开地面，再向前、向左，挪到了另一个柜子前面。

而原先的地方，墙面自动分开，露出了一扇智能安全门。

李主任上前进行了一番略复杂的操作，打开了门。

随着陈旸过来的女子想要先一步进去，但是被陈旸拉住了：“按照规定，里面只能由李主任进去。”

女子撇了下嘴，不爽道：“嘁，人类就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