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亏是天黑。

林言起得早，一路还没见什么人。

否则这慢慢两大桶的野生水产，估计得引来一阵围观。

毕竟，这大冬天的，水产有，但绝对没那么多。

就是那些专门搞养殖的，一集也未必能有多少。

到集菜市口时。

林言不得不感叹一句小贩们的活力，这天还没亮呢，好位置都没占完了。

几个老太太老大爷三五成群的凑在一块，操着一口流利的乡土音在聊着天。

这个夸夸她的菜，那个吹吹他的坚果。

猪肉摊的老板们则在唰唰唰的磨着刀，准备迎接开集的到来。

林言眼见已经没好位置了，索性也不停留，提着桶就往里走，径直来到一家杂物店前。

“老板。”

站在门口喊了声。

“诶来喽！”后屋里，老板擦着脸就小跑了出来。

要知道，这时候单独的门店房在大城市里才有。

乡下直到好多年后，都是这种。

一间房做铺子，里屋休息，如果是楼房，则二楼也是家用。

“小哥要点啥？”

中年男人热情的开口询问，忽然，注意到林言手里提的满满两桶，惊得嘴巴张的老大：“这么多啊？”

“家里养的？”

第一反应便是林言是搞养殖的，也就是所谓的塘主。

“不是，野生的。”

“啥？？？”

中年人差点没跳起来，本能的想说他吹牛逼，结果仔细瞅两眼，好像还真不像家养的。

要知道。

家养和野生的区别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能区分的。

就拿甲鱼来说。

野生甲鱼有灰黑色、土黄色、褐底黑斑色。

甲背光洁平整，皮薄均匀，有蜡质光感。

由于长期自然状态辛劳觅食，形体骄健，略显扁平，肌肉紧实。

仔细看还能能隐约看见甲壳轮廊。

而家养甲鱼则多呈黑中透绿色、黄中带绿色、绿青苔色。

体态雍肿，肥厚笨拙，肌肉松软。

甲背皮略厚，疣粒粗糙且无光质感，象蛤蟆皮。

几乎看不出甲壳轮廊。

在仔细瞅了两眼后，老板也知道林言没在撒谎。

都是乡下人。

捞鱼摸虾的事儿都没少干，经验丰富着呢。

“厉害。”

直起身子后，不由的冲着林言比划一个大拇指，随即咂咂嘴：“啧啧啧......这甲鱼是真漂亮，估计有个三斤多吧？”

“大差不差吧。”

林言随口回了句，他也没称，只用手颠了颠，“给我来个盆，大点的。”

老板还想跟他扯淡，林言却是没给他机会，冲着里头的几个红盆努了努嘴。

开玩笑。

马开集了，他哪有时间在这跟他散扯。

更何况，林言也猜到他想扯啥。

无非就是变着法子问他咋搞到的，在哪搞的。

倒不是林言藏私。

主要告诉他也没用，没他的饵料哪儿都是白搭。

“哦哦好，大点的在里屋，我给你取去。”

说完，老板便径直走向里屋。

不多时。

他便提这个扁扁长长的塑料盆出来了。

和一般的圆盆比，却是要大些。

“怎么样？够大吧？”

老板笑呵呵的比划着。

林言点点头，放下沉沉的塑料桶，从口袋里摸出毛票。

“十一快六毛，你就给十一快五吧。”

老板依旧笑呵呵的。

林言却是有些惊讶，要知道，这年头可不流行啥抹零。

一毛不让才是社会主流。

起初他还在纠结，要不要跟他做笔买卖。

现在看来，还是能尝试下的。

于是，林言数出十五块递给他，在老板疑惑的目光里，他解释道：“这三块五就当我在你这的存放费和水费。”

“我家不在集，下集不好带这盆，就放你这，每天早晨来取，顺便借你家点水。”

听完林言的解释。

老板先是一愣，紧跟着立马答应，“行行行。”

正如林言猜想的那般。

这相当于白捡的钱，他没理由拒绝。

做生意嘛，互惠互利。

自己图个方便，他赚点小钱，两不耽误。

“老弟，那我就收下了哈。”

三块五呢，他一个洗脸盆才卖两块八，自然开心，“等着，我这就给你取水去。”

说完便将毛票揣兜里，哼着小曲儿进了里屋。

林言笑而不语。

因为他注意到，老板特地数出三块五放在了里头的口袋。

很明显。

是在藏私房钱。

十分钟后。

两人抬着装着水产的大盆开始找位置。

只是，折腾了半天也就找到个别人挑剩的。

林言心想这也不是办法，还是得想个辙，不然每天光找摊位都够他受的。

可菜市口里，现在又没有收费摆摊的说法。

要早起来抢？

那代价太大不值得，更何况早起也不一定能抢到。

那些住在周边的，说不准几点就占好了位儿。

正在林言思考的时候，一个疑惑的声音传进他耳中。

“小言，你这是在？”

吴春翠惊疑不定的看着蹲在地的林言。

林言回过神，这才注意到集人已经逐渐多了起来。

“赚钱啊，这不马要过年了嘛。”

林言笑呵呵的回了句，随即似乎是想到什么，忙道：“三嫂，你给我看下摊子，我马回来。”

吴春翠正懵着呢，就见他拍拍屁股朝着不远处的杂货店走去。

当林言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己摊子前围了一大推人。

手里都提着统一的花篮。

正七嘴八舌的在询问着价格。

林言赶忙走了过去，将刚买的称和塑料袋放到一旁。

草虾：十块二。

小金鱼：四块。

鲫鱼：六块六。

甲鱼：四十五块五。

“咋这么贵？我看那边小金鱼才两块八啊呢。”

有人开始嘟囔。

林言笑呵呵道：“大姐，我这纯野生的，早才出塘，那跟家养的可不能一个价。”

要说啊，长得帅不管在哪年代都是优势。

被一个英俊小伙大姐大姐叫着，那嘀咕的妇女脸都快乐出花来了。

“给我称三斤，但可说好了啊，这回去不好吃我可得来找你啊。”

“成啊。”

“要味儿不野，我您家给您亲自做一顿去。”

一句味不野。

逗的一众妇女大妈们咯咯直笑。

一旁的吴春翠更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总感觉这堂弟，不是卸过来了。

而是换了个人！？

哪还有一丁点从前的熊样啊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