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空气好像凝固住。
白拿铁陪同小雨医师,一起来看死者。
油灯照亮死者的脸……这赫然是个年轻的镇守官,在和入侵城镇的疯子作战时,伤到了心脏。
“但是明明救回来了啊……”
小雨医师喉咙里,传出呢喃。
尽管病人的脸,已经僵硬,但她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心中有挫败,有自责。
不知不觉,泪流双颊。
她脑海中思绪纷乱,回想自己切的脉,回想自己缝的伤,回想自己开的药……她确实想不明白,这个伤者,怎么会死呢?
突然,门外脚步声响起。
却是医务部的主任,打着油灯,披着衣服走进来。
他叹口气,凑上前,稍微查探伤者。
“确实是心脏出了问题。”
他同样是中医。废土之中,医术谈不上发达,能隐约看出,这个病人是心脏出了毛病。
医务主任思索片刻。
“先送去太平间吧。
“生死有命,你也不要太过自责。
“正是多事之秋,多救活几个人,才是正经道理。”
主任拍拍小雨医师肩膀,转身离去。
黑暗的房间里,白拿铁就站在墙角,等待小雨医师。
他听见小雨医师轻轻的啜泣。
他不是医师,他和伤者不熟,此时心中有淡淡兔死狐悲,但很难体会小雨医师的心情。
突然……
他听到簌簌的声音。
原来,病房里总共两张床,另一张床的病人,此时在被窝里颤抖,发出簌簌的声音。
白拿铁打着油灯走上前。
“你哆嗦什么?”
被窝猛然掀开!
昏暗的灯光下,露出满是褶子的老脸!
“废话……你床边上死人了……你……你不哆嗦……
“滚……滚你妈的……”
她的声音不大,哆哆嗦嗦,有气无力。
她的脸上,淌着眼泪,挂着鼻涕,一张脸又脏又扭曲,在昏暗的灯光下,着实瘆人!
原来死者和张婆婆一个房间?
白拿铁懒得多说什么。
……
太平间就在医务部地下。
曾经是停车场,如今被改造成太平间。
通往太平间的楼梯,又黑又窄又陡峭。
“小心一点。”
油灯照亮脚下的路,白拿铁和小雨医师,小心翼翼,慢慢把尸体抬下来。
靠近太平间,首先嗅到的,就是潮湿的臭气!
白拿铁不知道这臭气从何而来……或者说他不愿意去想……尽量憋着气,把尸体抬进去。
找个地方,放下尸体。
白拿铁心中,突然有违和感。
张婆婆这样的彪悍大妈,怎么会吓成这副德行?
死者真的是因伤而死么?
会不会是死于非命?
张婆婆被吓成那个样子,真的是因为死人么?
还是说……她看见了什么?
白拿铁下意识,摸摸腰间的左轮。
……
又是一天夕阳西下。
霞光绚烂如火,照进窗台,照在宿舍的地板。
白拿铁从地洞里爬出来,一屁股瘫坐在地板上。
“练习枪法,可真难啊。”
他的手臂很酸,眼睛也很酸。
今天用自己绑的稻草人,练习一整天枪法。
上午的时候,已经能命中稻草人的双手、双腿。
中午的时候,已经能命中稻草人的胸膛、腹部。
下午的时候,已经能命中稻草人的脖子、脑门。
但是,仅仅只是“能命中”。
瞄准了,有的子弹能命中……也有的子弹不能命中……
距离“二十米内指哪打哪”,还稍微有点远。
白拿铁并不沮丧,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整个镇守官大队,都没有一个神枪手。说明这个职业,必然是非常难的。没有一些时日,恐怕磨练不出。
倒有个意外惊喜……
白拿铁握着手里的左轮枪,感觉越来越亲近,越来越熟悉。
熟悉它的扳机,熟悉它的击锤。
熟悉它冷硬的握把,熟悉它击发的声音。
越来越感觉,这把枪,好像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这么熟悉,有用么?”
白拿铁皱皱眉头。
他轻轻用力,手指拨动,左轮枪像耍杂技一样,在他掌中转了好几圈。
“反正……肯定不是坏事。
“先去睡一会儿,然后上班。”
……
夜晚,天空的云彩遮住了星和月。
白拿铁坐在小马扎伤,煎药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医生和护工们,也大多下班,医务部只剩偶尔的脚步声。
白拿铁手中把玩左轮,摸摸转轮,摸摸枪管,摸摸击锤。
时而用手掂一掂它的分量,找一找它的重心。
用这把枪,打出不知道多少发子弹,他对这枪越来越熟悉。
脚步声响起,却是小雨医师,拎着油灯走过来。
“我觉得那人的死,有问题!”
小雨医师咬着牙说道。
“我仔细想过了,我开的药,我缝的伤,我切的脉,都没有问题。
“他已经被救好了!
“他是能活的!”
夜风吹来,灌进白拿铁衣领,激起鸡皮疙瘩。
白拿铁皱皱眉头。
这到底是哪门子剧情?
有敌人混进了医务部?
最近一直待在医务部,队长他们战况如何,也不知道。
“你去验尸体了么?
“到底怎么死的?”
小雨医师摇摇头。
“今天一大早,尸体被统一火化了。”
白拿铁无语。
怎么还有这种桥段?
白拿铁思量片刻,“那……你有没有,去问一下张婆婆?同病房那个要喝鸡汤的张婆婆?”
小雨医师苦笑。
“我去了。
“她不和我说话。
“她只会骂我。
“她不像个正常人。”
白拿铁的手指,放在左轮枪扳机。
难道说,张婆婆真的看到了什么?受了什么刺激?
还是说……有敌人,混进了医务部?
白拿铁给小雨医师出主意。
“明天你去申请,调两个高手,来医务部守夜。
“你就一口咬定,那个人死的蹊跷!”
小雨医师顿了片刻。
“那能行么?
“整个镇守官大队,都已经太忙碌。”
突然,她好像意识到什么。
“你不就是镇守官么?!
“要不……你就不用煎药了,你来守夜?”
白拿铁扯扯嘴角。
“这……
“额……
“你……
“我……”
一时之间,白拿铁不知道该怎么说。
心中极其卧槽!
我们好歹朋友一场,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坑人也不能逮着朋友坑啊!
“我……啊,对了!
“我睡觉太沉了,吵不醒,不太适合守夜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