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我们使团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护送本公主去和亲,并不是要和谁为难过不去的。他们不是来剿匪的,根本无意与大王你们为难,他们有很多事要去干,哪里有工夫在这里和大王纠缠?大王在这里土生土长,一草一木,犄角旮旯都熟悉的很,随便哪里一藏,就够他们找上十天半个月,他们哪有心情跟大王斗?所以大王就请放心吧。”
“好吧。待本王与阿希烂大人商议过后,再答复公主殿下。”
常久正色道,“大王信得过本公主,就请乾纲独断!如若信不过,就当本公主没说过这话。不必跟阿希烂大人商议。阿希烂大人一定不会同意的。”
沙匪王沉默了,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常久,看了好久,才缓缓说道,“若是本王并不想答应这件事。公主殿下接下来会怎么办?”
“本公主无所谓,无非是大王白忙活一场,最后一点财宝也没捞到而已。”
“本王的意思是,若本王不拿公主殿下换财宝,公主殿下可愿意心甘情愿一辈子待在这里?”
常久失笑,“怎么可能,待在这里做什么?与大王一起做沙匪么?”
“公主殿下自然不会是一个普通的沙匪,本王愿意把大王的宝座让出来,都听公主殿下的号令,不知公主殿下以为如何?”
常久莞尔一笑,淡淡说道,“怎么可能?!便是做你们的大王,那也还是沙匪,也就是个沙匪头子嘛,我堂堂天朝上国的公主,怎么可能做这种有损天朝威严,遗羞皇家列祖列宗之事?天朝上国的公主居然做了沙匪,那岂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莫说你的阿希烂大人绝对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便是他十分情愿,本公主亦不会做这样的事。”
沙匪王不高兴了,黑沉着脸问,“做沙匪怎么了?不一样逍遥快活一生么?公主殿下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干什么非要扯那么多,这跟天朝威严,列祖列宗有一分一毫的关系么?”
常久意识到自己是在对牛弹琴,可能在她看来无比崇高神圣的东西,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于是她轻轻笑道,“本公主宁愿死在大王的刀下,也不会作什么沙匪或者沙匪头子。”
沙匪王的面然越加黑沉了,简直是乌云密布,暴雨欲来!
他的目光越来越悍厉,几乎可到以目光杀人的地步,便是稍微胆小一点,被他扫上那么一眼,便可立即晕死过去,常久清清冷冷的目光就那么平平淡淡地迎视着他,一点也不退缩。
对峙到最后,沙匪王只能气哼哼地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常久都快在虎皮椅里睡着了,那两个壮实女子又进来了,对着常久弯腰恭敬行礼,“尊敬的公主殿下,请随我们前往小毡房休憩。”
常久点点头,站起身,跟着她们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了一处小毡房,揭开毡帘,进到里面,搭眼一看,却见里面陈设比方才那间大毡房要复杂艳丽多了,入目处样样皆是女子专用之物,地上是图案艳丽的小花毛毯,四壁装饰的毛编花纹色彩极尽鲜艳夺目,有奇异的花朵,有古怪的鸟兽图形,床榻被隔藏在屏风之后,几凳之外,女子用的梳妆台亦有,梳妆台摆放着华美的铜镜,骨梳与一些女子用饰物。
一旁的矮几上,已摆上了奶茶奶酪奶疙瘩,牛肉干羊肉干还有一些干果之类的食用之物。
还有一只硕大的木浴桶摆在一旁,大约入晚气温偏低,里面的热汤有袅袅热气在上升。常久打量一番,问那两个女子,“这是谁的闺房?”
两名女子恭恭敬敬地答道,“是我们大王的妹妹阿日娜姑娘的。”
常久犹豫了一下,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榻,她不会是要跟阿日娜同床而卧吧?于是,她又问道,“她人在哪里?”
“阿日娜姑娘到草甸子那边找她的好友阿丽达姑娘去了,可能要过好几天才能回来,公主殿下请先在这里委曲一夜,我们大王说了,明日就会在阿日娜姑娘的毡房旁边为公主殿下搭建方圆几百里内最漂亮的花毡房。”
常久这才放了心,住在别的姑娘住过的屋子里,处处样样皆是人家用过的物品,她会感很不自在的。“请代本公主向你们大王表达深深的谢意。”
因她拒绝加入他们作沙匪,沙匪王刚怒气冲冲地离开,却还能想到为她专门搭建毡房,这份情她得领受。漂亮不漂亮倒在其次,只要干干净净的,不让她跟陌生人住一起便可以。
两个女子点点头,已不像刚开始见她时那么直眉愣眼地看她了,这会低眉顺眼轻言细语地说,“公主殿下请入浴吧,我们来服侍公主殿下。”
常久一听,忙谢而拒受,“多谢你俩。本公主自己来就可以。不需要服侍。你们可以下去歇息了。”
两人为难地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才说,“公主殿下,还是让我们来服侍公主入浴吧,他们说在你们天朝上国,公主洗浴都是有很多仆妇丫头服侍的,您是远来的贵客,我们不能怠慢了公主殿下。否则,大王会重重责罚我们的。”
常久不由心下暗暗好笑,原来如此,只是,她哪里是什么贵客,她不过是这些沙匪逼来的一名俘虏而已。她走近两名女子,那俩女子却一步一步地后退。她只得站住,轻言细语安抚她们,“这里并不是天朝上国,无须讲究那些太细琐的规矩。入乡随俗,还是照着你们这里的规矩来吧,本公主自己就可以,好不好?若是怕你们大王责罚,本公主明日会跟你们大王说,是本公主自己不要你们服侍的,并不是你们不肯服侍,好不好?”
两女子闻言,互相对视了一下,开心地笑了,连连点头,“谢谢公主殿下。”这才退了出去。
常久这才除下嫁衣与内衣,把又累又乏的身体泡在热汤中,舒服地叹息,仿佛早已忘了自己是一名随时可能会丢掉性命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