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久骄傲地昂昂头,正色说道,“这是不一样的,是没法比较的,这里是天然之美,长安是汉家能工巧匠的鬼斧神工之美,若一定要比,那自然还是长安帝都美。不信你带你的沙匪前往长安走一回,保证全都不愿回来了。”
“那不一定呢。这里的人,离开马背一天,全会病倒的。”
常久笑,“想来你说的倒也不是虚言。”
沙匪王眼中含笑,望着常久,“公主殿下愿不愿意与本王一起,纵马驰骋,来欣赏一下这无边的草原美景呢?”
常久喜出望外,微微点头应道,“好啊。”
沙匪王见她说愿意,便在马上朝她伸出了手,常久看了看他伸出来的那只大手,便知他是要她与他共乘一匹马去纵马驰骋,她故作不解地看了看,笑问,“什么意思?”
沙匪王目光炯炯,朗声说,“上本王的马呀,本王带你一起去看草原风景。”
常久微微摇头,“本公主不能与大王共乘一骑,若大王愿意,就把昨日本公主骑的那匹马还来,若不愿意,本公主就站在这里看看,也是好的。”
沙匪王的神色有一瞬的暗淡,但随即恢复如常,大喝一声,“来人!把本王的那匹怒电牵过来。”
话音落下没多久,果见一个年纪约十五六岁的小沙匪,牵了一匹长达丈余,高约六七尺,异常神气毛色暗红的马来。
沙匪王指着这匹异常神骏的马问常久,“公主殿下,这匹马可是本王最喜欢的一匹马,轻易舍不得骑它,你喜欢么?”
常久点头,“果然是匹神驹。”
“敢骑么?”
常久好胜心起,打量了怒电几眼,应道,“有什么不敢的?”
“那就请吧!”
常久当下便不客气,从小沙匪手中接过缰绳与皮鞭,轻轻一跃,便翻身上马,尚未及呼喝扬鞭,那马儿已如离弦之箭,流星闪电一般滑了出去。一转眼便把沙匪王甩下一大截,简直是迅捷之极,只觉呼呼风声中,波浪一般的绿色扑面而来,又向后退去,好不爽快,常久直觉,现下身下这坐骑,比之华阴校猎时,她骑过的那一匹,还要好上许多。常久一边骑着马飞驰,一边心想,看来,她只要可以得到这匹马,逃出这里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沙匪王很想与她并骑驰骋,只是,他身下的那匹马,虽说也是一匹好马,但与怒电相比,总还是差了些,他也想凭着高超的骑术追赶上她,却谁知她的骑术那也是相当精湛,并不输于他,是以,两人之间始终差着那么一射之地。这令沙匪王感到了一阵阵颓丧,他不由忽然吹了声悠长尖锐的口哨,正在欢腾飞奔向前的怒电突然听到主人的呼唤,忽地收住向前飞奔之势,载着常久,转头向沙匪王奔来,奔到沙匪王面前停了下来,常久正沉浸在欢悦的飞奔之中,坐骑忽然收步转回奔向沙匪王,令她先是一惊,冷冷看了似有得色的沙匪王一眼,不由便有了些怒意,玉容微微变色,颇为不悦地嗔怒沙匪王,“你扰了本公主的兴致!”
绝色女子,便是轻嗔薄怒,更是别有动人之处,沙匪王精光内蕴的黑眸中含着淡淡笑意,就那么宠溺的望着常久,对她的嗔怒根本不只不以为意,心里还有几分美滋滋的,想着自己若能得这样一个美人,天天在身边轻斥怒责,那也是幸福得神仙似的。若能如此,便是拿世间全部的金银财宝来换她,他虽爱财如命,却也是不愿意的。
他突然俯身探手,从右侧的花海里摘下一朵娇艳的花儿,拈在手中转了两转,忽地把花朵轻轻向常久弹去,那朵花竟然颤颤微微落在了常久身前的马鬃上,然后便听得他微带笑意的绵绵之语,“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为何不等等我。”这一次,他没再称呼她公主殿下,直接称你,语气的那种亲昵之意,令常久想刻意忽略都不行!
常久本想发作,可一想自己的处境,却也只得暂忍,她抬手将那朵花拿起,扔回花海中,“它长在那里多好?干什么要摘下它?”
沙匪王不觉恨得暗暗咬牙,却也不能也不舍得把她怎么样,目光如火,看住她,笑回道,“我乐意摘下她!”
常久压住怒火,沉着脸,“你再这样,本公主就直接返回,不骑了。”说完,抖缰拨了一下马头,马鞭在马背上轻轻磕了一下,怒电又疾驰了出去。
沙匪王也再次催马赶了上去,一边追赶,一边嘟囔,“好一头骄傲的小母狼,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服服贴贴地躺在我的身下,放下你的骄傲,对我微笑,向我撒娇。”把常久捉来不到一天,这会儿的沙匪王心里已没了拿她换金银财宝的意思。
纵马驰骋了许久的常久,已有些累了,那片草原仍然一片绿茵向天际,没有尽头,怒电也是很有灵性的,可能感觉到了她的累,也想等着自己的主人追上来,脚步便便慢了下来,沙匪王这才赶了上来,与她慢慢并骑,见她娇喘微微,面有倦色,忙递了水与吃食给她,“喏,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常久这会儿只是有些累,并没有觉得像昨天被他们追赶时那样特别饥渴,想起他那会儿的轻薄之举,看看那水囊,想着他的嘴老对着那里喝水,便没有接。
他却就那样举着,固执地看着她,仿佛她不接,他便要一直举下去似的。她终于受不了他的固执,寄人篱下亦不想太过惹怒他,终还是接了过来,在他的注视下,拔了水囊的塞子,举起来,离唇三寸,往嘴里倒着喝了几口,插上塞子,又还给了他。
她下了马,在草地上漫步,沙匪王过来,陪在她身侧,走着走着,便有意无意地擦碰一下她的身体,常久便往边上让开一点,他却又迅速地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小到挨肩擦背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