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久见他还不肯停,还在往前走,她的手开始颤起来,抖得厉害,她闭住眼睛,长叹一声,手一松,长剑落地,锵然有声。
她在试探他,他难道就不会趁机试探她?以爱做赌注,验明真心,正是好时候。
李临淮见她长剑落地,俯身便要替她拾地,她却蓦地惊喝,“别动!”
李临淮听她声音不对,不由直起腰身来问道,“怎么了?!”
“这把剑杀过人!”
李临淮好笑道,“剑不就是杀人的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剑上可能有毒!”
李临淮见她威胁过他之后,又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知道她是下不了手,又不好直说,便东拉西扯找借口,心下不由既欢喜,又心酸。不以为然地随意问道,“杀过谁?”
“我从沙匪窝里逃出来时,追杀我的那两个人!”
李临淮心下一凛,心突然地揪紧了,不由地声音便有些嘶哑,“你杀的?”
常久摇头,“我那有那本事?!”
“那是谁?!”李临淮面上的笑容突然完全没有了,在他的心底,他认为,凡是一切伤害过她的人,都应该由他来亲自手刃,他心里不能接受这事被别人代劳,但使命在身又使他许多时候无法分神分身,这使得他很痛恨自己,亦为此恼怒不已。
没等常久开口,他突然已猜出几分,冷然问道,“是不是教你学剑的那个无名?”
常久见他突然恼了,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心里却莫名有一些高兴,于是面带挑衅地问道,“是又如何?”
李临淮见她的神情,面色一黑,更冷了,“这把剑是他送你的?”
这话就不只是冷,便是一向对情事不很敏锐的常久,也听出了其中浓浓的酸味,心下好笑,面上更是突然带出妩媚的笑意,娇声巧笑,“嗯呀!”温温软软地娇声,却比刚才的挑衅更升级,更让他难过愤怒,然而这并不算完,常久还在趁胜追击,她已有些了然,他是在吃什么醋,便更得寸进尺温情脉脉地说,“这是一把无名专门买给我的新剑,他拿了这把新剑,杀了那两个人开刃,然后把它作为那个呃送给了我。”
常久故意柔情似水地看着地上那把剑,轻言笑语,“我觉得这把剑于我而言有着很特别的意义,用它捅你一下不太好。”
李临淮听出她话中的前后矛盾,怒极反笑,“难道不是因为剑上有毒,你才不舍得拿它捅我的么?”
李临淮说着,解下自己腰悬的长剑,扔给常久,“来,用我的剑,做你想做的事。”常久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却又随即掷还给他,冷笑不屑地说,“我不想摸别人的剑。”
李临淮狠狠咬唇,压下心头怒气,轻声逼问,“常久,你告诉我,你对我如此冷漠,不屑一顾,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上那个无名了?”
常久随即接口,嫣然一笑,风情万种地说,“对呀。这你都看出来了?真不亏是将军,眼神够犀利哈!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我就不瞒你了,今晚,我与他有约,那个门,也是我留给他的,能不能请将军阁下您迅速离开,别让他前来的时候撞上你,免得彼此尴尬,也让无名以为我多么风流成性呢,快走!”
李临淮果然被常久结结实实地激怒了,他连声冷笑,“我来了,本来就不打算再走,你这么一说,那我更不能走了。”
常久见弄巧成拙,想起曾被宇文贞当面逼问她跟萧烈独处独宿的事儿,心下又急又怒,厉声喝问道,“李临淮,这大半夜的,你我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传出去,你还让不让我活人,你是不是不逼死我就不甘心啊?”
“哎,你名声再坏,我又不嫌弃,别人说什么又有什么相干。”李临淮一边说,一边心想,“我们又不是没有深夜独处过,那一夜,你还一直待在我的怀中呢。”
常久亦冷笑连连,气得肝都在发颤,都有些气得没了理智,“李临淮,你刚刚不是还让我剖你的心,看看你的心是什么样,说你不曾侮辱和调笑我。可是,你眼下却死皮赖脸地待在这里,任我怎么说,你都不肯走,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临行前,太后亲自拔冗召见我,再三嘱咐我要护你周全,不允许你有一丝闪失,可是这样的大雨夜,你却约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来相会,我不守在这里能行么?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如何向太后交待?”
“你就说你,别扯太后中!”常久冷笑道,“我知道,你嘴上说不曾侮辱和调笑我,却当着外人的面公然出轻佻之语调戏我,如此更是趁着雨夜,登堂入室,欲行不轨,可见,在你的内心深处,是把我等同于青楼女子看待的。”
常久再次冷笑,“呵,这也没有什么不好。青楼女子也有青楼女子的规矩和尊严,你既然把我当青楼女子,赖在我的房里不走,那便是想上我的床了。那么好说你既然听不进去,不如咱们就按青楼女子的规矩来,我常久至今,仍是完璧之身,你想占有我的初夜……”
见她越说越不堪,李临淮打断她的话,怒喝道,“常久,你给我闭嘴!”
常久呵呵笑,笑得花枝乱颤,“怎么,觉得难堪了?说中你的心事了是吧?又想嫖,又想装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怕什么呀,既然想上我的床,那咱们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只要你出得起价,我常久是无可无不可的,试问李临淮大将军,你觉得我常久一个完璧之身的黄花大闺女,初夜价问你要五千两银子贵不贵?!”
李临淮见常久依然故我,知道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吓走他,知道劝说无用,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唇角一挑一勾,渴欲之然便跃然面上,字字清晰地吐语道,“不贵!姑娘天人之姿,初夜那便是无价之宝,错过了便是有金山银山也买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