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久只说他一向冷肃,尤其是在人前,不意这次他竟故意在人前弄些**亲密小动作,毫不避人耳目,心下有些恼怒,踢了他一脚,怒道,“你不是要跟无名比剑么,无名在那里,你去跟他比吧。”
李临淮竟然甘之若饴,丝毫不觉得这是常久对他的冒犯,反而觉得她这是在人前跟他打情骂俏,表示亲密,不仅不恼,面上还带了自得的笑意。石珍珍在那边看了,心里恨得直咬牙,直后悔自己当初的浪漫,想着八成是当日她乱骂,把本来没有那种意思的两个人逼到了一起,而且看这情形,常久对李临淮并没有多少意思,倒是李临淮变了个人似的,一付爱护倍至体贴的样子,看得人好不着恼。
常久踢完李临淮,不再理他,这才看向无名,跟他说道,“无名,李将军久慕你的剑术高超,想跟你比试一下,你敢不敢跟他比划比划?”
无名一脸傲然,微扬着头,不屑地道,“慢说是比划,就是见生死,又有什么什么不敢的?”说完,便向李临淮一伸手,“李将军,请吧。”
雨后初晴,西风带寒,太阳尚未出来。两人往一处空阔的草皮地走去,相距七八尺,对面而立。无名一袭白衣白袍,身形有些瘦弱,一付弱不经风的样子。李临淮不着盔四的时候惯常着青色便袍,身形魁梧彪悍,便就是什么都不做,就那么静静地站立着,凛然气势也足够慑人。
常久、阙律啜还有石珍珍并没有跟过,只站在几丈外旁观,阙律啜见人打架,满脸兴奋,常久只静静看着,不喜不忧,倒是石珍珍姑娘,因挂心李临淮,神情甚是紧张。
无名举剑平胸,李临淮见无名摆好架势,一拱手,拔剑出鞘,扔掉剑鞘,也不客气,手腕一抖,顺风一挥,挺剑便向无名刺来,来势迅疾凌厉,一道寒光直取无名双目,不见有什么花俏的样子,上手便是直攻要害的招式,非常直接了当。无名后退一步,头向后仰,长剑格挡的同时顺势在空中画出一长弧,剑头晃动,早已挽出银花朵朵,护在面前,虚虚实实,耀人耳目,风刮不进,雨泼难入,将上半身护了个严严实实。
李临淮微微一笑,抽剑回身,长剑向旁一荡,忽似银蛇飞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但见银光闪闪处,皆是剑影,远远望去,犹自令人目眩神摇,李临淮那傲岸的身影裹在剑影之中,竟然难辨难寻,一时根本无法分辨他人在何处,到底要刺向何方。两个人,或你进我退,你攻我避,或同进同退,同攻同避,但见剑光团团,偶然传出几下剑刃相撞之声,格外令人心惊。
便在此时,忽听得无名一声长啸,几乎是后背贴地,身形疾往后退,脱出团团剑影,竟然顺着草皮滑出了一丈开外,李临淮身形前伏,趁势追了上去,却也不追之过极,追至一多半处,忽然长臂疾伸,剑身颤动,剑尖已刺向无名膝盖处,这一剑若刺中,无名的膝盖必废无疑。无名情急之下,已无法闪避,只得剑尖拄地,身形往旁边一滑,一个凌空直翻,再次翻出一丈开外,饶是如此,白袍已被李临淮迅疾而至剑锋带到,下摆被削掉了一大块。
无名空翻落地,站稳腰身,李临淮并不追上前去,只等着他再返回来,无名却面有惭色,远远地冲李临淮一拱手,朗声说道,“将军果然好剑法,无名心服口服。”
李临淮唇角挑了挑,收了剑,沉声道,“看得出来,你也确实也有些真功夫,这次暂且算我赢了,以后有机会可以继续切磋。”不管无名是否真的心服口服,因为常久有重任相托,李临淮都管不了那么许多,为保万无一失,不留后患,他是一定要亲自去的。他是当仁不让的人,也不虚言客气。
常久替他拣回剑鞘,递于他,李临淮还剑入鞘,唇角笑意渐浓,看住她眉眼,“咱们先前说好的,你不许哭。”
常久不屑地扁扁嘴,“亏你还是个将军,比试总有个胜负,跟打仗一样,胜败都是常有的事,你得意什么呢。”
李临淮说道,“我没有得意啊,我只是想说,从今往后,你不用跟着无名学了,跟着我就好了,我不敢说把你教成着名女剑客,防身必定绰绰有余。”
常久冷了脸,盯住李临淮,目光凌厉,“李将军,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如此健忘,你好好想想,是我没有给过你机会,还是你对我根本不屑一顾?跟你学剑这事,请你不要再提,你脸皮厚,可是反复无常,我常久姑娘家,最看中的可是面皮呢。”
李临淮知道常久的心病果然在这里,可她一直只是不理自己,对这件事根本不怎么提起,这会儿听她说起,急切之中,分辨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怕别人的流言蜚语中伤你,怕你受到伤害,才故意那样的……”
常久举手制止他,“得,你不用分辨,我讨厌没有定力的人,几句流言蜚语便可左右的人,我常久根本看不到眼里!”
李临淮默然半晌,方说道,“这去的事,都是我的错。今后,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半日恼恨的石珍珍,这会儿见李临淮和常久两个人面色不对,好像正在生气的样子,心下渐渐又欢喜起来,心里暗暗想道:“还是白孝德说得好,常久并不是懂得柔情似水可以水滴石穿溶化钢浇铁铸的男人,根本没必要跟她较劲吃她的醋,她只需要把自己原先泼辣火爆化为一腔柔情似水,慢慢感化他,李临淮便是她的了,之前白孝德没有点化过她这些,她自己也不懂得,是以,走到眼下,才让李临淮心中渐渐有了个常久。如今,她要照着白孝德说的,不管常久如何,只管做好自己,做好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并对李临淮殷勤关照,人心都是肉长的,天长日久,李临淮终归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