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久越过李临淮,迅速把李临淮甩下了好远,一转眼就跑得没影了。
眼看到了林子附近,常久突然腹中如刀绞一般地痛了起来,她奔了一天,又累又饿,满头虚汗,想着怒电也累了,便下了马,牵着怒电和雪狮子进了林子,放它们去吃草,自己坐在一旁喘气歇息,气息平静下来之后,拿出干粮和水来,开始吃东西,吃了很久,也没吃了怎么一点点,只觉得不怎么饿了,满头虚汗也落了。听见林子外马蹄得得过去好一阵后,知道李临淮已赶到前边去了,透过林子间隙,看着西天,已近黄昏,不敢再耽搁,方牵了马出了林子,上了马,这次她骑上了雪狮子,换怒电歇着,继续往西州方向走,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催马快行,信马由缰,慢慢走,随便什么时候到了算什么时候,那怕大半夜到,也就这样的了。
李临淮自常久催马前奔后,不管石珍珍如何呻吟乞求要他慢点,他只不管,一个劲儿往前追,虽说没有平时那么快,却也比这半天快了许多,要想追上骑着怒电的常久,那是想也别想,便是他一个骑着大黑全力追都追不上,更何况现在驮着两个人,他根本不可以放开全力追。是以,他一直以为常久早已远远跑到了他的前面,却没想到常久又跑到林里放马歇息去了。反倒是他跑到了前面,常久落到了后面。
李临淮一路快马加鞭,都快赶到边界了,都没见常久的身影,心下沉吟之余,不由松了马缰,慢下步来。不由地回首后望,却也只是一片茫茫戈壁,夕阳斜照中一片凄美,无限萧瑟,根本没有人马的影子。便在此时,忽听得前方有马嘶叫的声音,想是常久便在前方不远处,忙又催马赶上来。却见一个身形壮硕的年轻男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飞带而来,到得近前来,忽地勒马,叫了一声,“临淮兄!”
李临淮定晴一看,不由地一愣,“萧烈兄弟?!你这是哪时来,怎么突然间出现这里?骑得这般急,是有什么事么?”
“我从朔方来呀,准备去北庭呢,绕道这里来看看临淮兄你们。”萧烈哈哈大笑着作答,同时探头往李临淮的怀中看,石珍珍此时正把脸藏在李临淮怀中,萧烈看了两眼,并没有看到眉眼,不由笑问道,“临淮兄,这是新娶的嫂子么?”
李临淮知道萧烈此时出现在这里必有缘故,但绝不会是萧烈自己说的那些,李临淮避而不答萧烈的问题,却又问萧烈道,“都这会儿了,萧兄弟这匆匆忙忙地是要赶到哪里去?”
萧烈神秘地笑笑,“我来见一个人。”
“谁?!”
萧烈神秘一笑,并不直接回答,却反过来问李临淮,“听白将军说,常久跟临淮兄在一处,常久她人呢。”
电光石火间,李临淮脑中突然闪出华阴校猎时,常久被暗箭所伤,萧烈疯了一般扑过去的情景,再看萧烈眼下的神情,蓦然间,他全都明白了。萧烈去北庭,绕道这里,全是冲着常久来的。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跳如擂鼓,整个心倒像被人突然挖空似的疼。
不过,他眼下也还顾不上这些,萧烈既然见了白孝德,却又一路找到了这里,看来,常久并没有在他前面,她一溜烟在他前面跑得没影了,却又跑到哪里去了,莫非出了什么事?一时间,只觉得心里又空又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下也顾不得多说,拔转马头,便往回跑,萧烈见他这样,便知道常久还在后面,催马扬鞭越过他,追了过去。
好在隔得并不算远,往回返了有二三十里地的样子,便见常久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匹马,晃晃悠悠地前来了。萧烈急追在前,一眼看见常久,惊喜地放声大叫,“常久!是你么?!我是萧烈啊,我来看你来了,可是想死我了。”
还没等常久明白过来,人已飞驰到她面前,萧烈长臂一伸,早将常久抱到了自己马上,紧紧搂在了怀中,哈哈大笑着,在她的脸上唇上,一通疯狂乱吻。李临淮随后赶过来,看到的正是这一付场景,一颗不安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冰窟。
常久把萧烈的头推开,细细打量,半晌方淡淡笑道,“萧烈,真的是你么?”
“怎么?这都把你搂在怀里了,你还不信?来,摸摸,摸摸。”萧烈说着,满面笑容地抓起常久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摸来摸去,一边满心欢喜地问,“怎么样,信了吧,是不是?”
常久犹有些不敢置信,一边由着他抓着她的手去摸,一边轻声问,“我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难道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见常久如此意外,萧烈将她紧搂怀中,轻抚着她腮旁几缕凌乱的发丝,轻抚着她略带憔悴之色的面颊,满目柔情又满是心疼地看着她,轻言柔语,“常久,你瘦了,比在长安时瘦了许多……真让人心疼,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常久捉开他的手,轻轻拿开,低眉浅笑,“我能吃能睡的,怎么会瘦,胡乱心疼啥呀?快说说,你怎么突然来了?”
一旁的李临淮萧烈与常久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情意绵绵,柔情似水,渐渐转入轻言低语,心底屡次涌上冲上前去,把常久从萧烈怀中抢回自己怀中的冲动,他深爱的女人却被自己的兄弟搂在怀中相对笑语,这是在拿尖刀一刀一刀地戳自己的心啊,可是,一来石珍珍在怀中,再者思及华阴之事,想着人家两人可能早就两情相悦,看上去又那般年貌相当,热情似火,十分匹配,不像自己这般人老心衰,沉郁寡欢,不招人喜。于是就只默然看着,只觉心上滴血,心底酸疼,却也无可奈何。
常久捉开了萧烈的手,萧烈不依,重又抚上她的面庞,不停地轻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