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沉默,不知道大家心中都在盘算什么,常久轻咳一声,打破沉默,问那三位迎接使道,“大食现任的酋长叫什么来着,末换?是这名吧?”
三位迎接使俱各点头,俱密国迎接使那历代说道,“常副使记得很准确,大食现下的酋长确叫末换。”
“据说此人乃是杀兄自立,且为人非常残忍?国内民众怨言甚多?”
那历代连连点头,“三年前,他杀死了他的兄长伊矢,自立为酋长,已惹了众怒,他不仅不加以安抚,还变本加厉的镇压企图堵住悠悠众口,可是,那民众之口可是堵得了的?我也曾在长安的国子监中留过学,知道天朝上国有这样一句名言,叫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之不如疏之。”
常久微笑赞许,“那使看来学得相当不错,分析甚是精当,只是末换身为酋长,如此残忍嚣张,不恤民众,民众们难道就沉默了之了?”
“不然。”那历代说,“现下大食境内群情沸腾,举义兵的有两家,一家领头的叫呼罗,另一家叫悉林,他们的义旗一扯起来,立马应者云集,如今正聚集在边境处,训练谋划,末换也正在加紧征调人马,准备剿灭他们,这也是末换变本加厉四处劫掠的原因之一,他想镇压掉这两股很大的义兵势力,不花大钱不行啊。我们此次选的路线,便要过他们的聚兵处。”
“哦。”常久对那历代所说的这些非常感兴趣,问得特别详细,“那呼罗与悉林那边的情形如何?你能不能与他们说上话,我们路过他们聚集训练地的时候,是否可以与他们联络一下?”
李临淮见常久如此兴奋,心下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忙盯着常久,高咳几声,白孝德见李将军发急,心下暗暗发笑,面上全是忍俊不禁的表情。然而,他不但不帮着李临淮阻止常久,还在一旁添柴加油。
那历代犹豫了一下,“这个,眼下不好说,等临近他们那片的时候,我去见见他们,看能不能说得上话,我们三个人,都只知道这件事,与这两人都不相识,加之我们三国与大食敌对,也不可能私下与他们有什么联络。”
白孝德说,“不妨,不妨,你们三国与他们敌对,敌对是大食的酋长王室,是酋长王室常常发兵入你们境内抢掠你们的财物,杀害你们的民众商户,并不是这些义兵,你们倒是应该跟呼罗和悉林他们联络起来,共同对付大食酋长王室,这样酋长王室那边,压力就大了许多,你们这边的压力就降了许多。”
三国迎接使都微笑着点头,“将军高见,将军所言甚是。”
那历代又说,“不过,与这两个义兵的领头人联系,也并不容易,他们对我们也是很有戒心的。不过,常副使既然对他们有兴趣,无论多难,路过他们聚集地的时候,我一定去拜见一下他们。”
白孝德朗声笑,“你不必太过忧虑,我们常副使口才便宜给,非常擅长结交人心,到时候,你陪同我们常副使一起前去,我们常副使自有话说,你起个中间引见的作用就可以了。”
那历代闻言大喜,目光转向常久,嘴里却说着,“将军所言甚是,甚是。”
常久微笑,尚未开言,白孝德一向也不是多嘴的人,她搞不清楚他今天为何如此多言,便他说的,倒也在道上,她扫了他一眼,便没有多说什么。
李临淮却沉不住气了,他冷冷地扫了白孝德一眼,不悦道,“白将军此言差矣,依我看来,白将军既能征善战,又能言善辩,与俱密那使去拜见呼罗与悉林一事,还是白将军亲自出马比较稳妥,常副使倒未必能胜任,苏主使,你觉得呢?”
苏子翰哈哈笑,“苏某觉得李将军您和白将军说得都有道理。到时候看具体情形再定吧?不过,我觉得常副使想见见这二人的想法倒是非常有意义,可以一试,到时候若是常副使不方便,苏某代常副使去见他们二人也是可以的,只是可能我的见识与口才不如常副使,会不会不把事办砸,或者能不能合得了常副使的意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们可以就这个再坐在一起好好磋商一下,你说呢,常副使。”
常久悄悄扫了李临淮一眼,心里暖暖的,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的安危担心,但她既然奉旨出使来了,有机会岂可不抓,能不能抓得住再另说,反正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过,她心下还是挺感激李临淮,她虽然没有看着他说话,其实句句都说给他听,给他宽心的。
只听她淡淡笑道,“各位不必过于紧张介意,我不过临时起意,听那使解说大食情形,便想到这里去了,是不是个好主意,有没有意义还得见机行事,现下也很难说,这事儿还是我亲自跟那使走一趟,我也不傻,大家也不必过于担心,见两个人,说两句话,又不是什么大事,担心什么呢?”
常久这么一说,那历代先觉得常久说得的很有道理,不过见一见,能成则成,能成互相借力,不能成各干各事,实在没有什么好紧张担心的。于是,他笑着点了点头。
白孝德坐在那里,见自己的计谋得逞成,得意洋洋地笑个不住。
商量完毕,使团商队开始上路,李临淮对着跟上来的白孝德怒道,“你是不是皮痒了?怎么哪里都有你的事,少说两句又不会死,你那么多话干什么?”
“将军,旅途遥远,白某寂寞啊,我跟您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使,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沾一回了,我前次在长安,也不知道是什么筋抽得不对了,竟然会脑子一热,接下这活,真难受啊,我恨不得立马撂下挑子回边地去,还是守边打战痛快,这真是个操蛋活儿,白某在这里给将军起个誓,我这辈子这活决不干第二次,再来一次,我便不活了。”白孝德说到后来,实在忍不住还顺嘴爆了个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