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辞而别时,还是一个懵懂少年,初到长安,除了射箭,一无所长,想在偌大的长安城存活下去,也不是容易的事。可是李临淮没想到,这个白影竟然敢当面问他昨夜去干什么了,而且还把他去常久帐子里比成那些野男人钻风骚姑娘的帐蓬,这简直是捋虎须自找死!给他一巴掌是轻的,他连抽他舌头杀他的心都有了,
他当即指着帐蓬的门口,冷面无情地对白影说,“这里是使团与商队的驻地,我负责这里的安全,你既不是使团的,也不是商队的,突然冒出一个陌生面孔,会引起大家的惊慌,我们马上要准备起程,请你马上离开,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的话,使团商队若有一点风吹草动,我马上唯你是问,到时候伤及你性命,休怪我无情!”
白影不想走,捂着半边脸,期期艾艾地叫,“大哥……”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叫士卒们进来带你走?!你自己选!”
白影见李临淮如此绝情,他肩负重任,马上又要起程,更何况这会儿又莫明其妙地发怒,仓促之间也没法细说,只得先行离开,临别时再三回首看李临淮,期盼他能回心转意,却终是绝望,只得伤心地说,“大哥,我不会再来打扰你,可是我也不会走,我会一直远远地跟着你,直到你返回长安或者边地。”说完这句话,才掀起帐帘,匆匆离去。
白孝德正在往李临淮的帐蓬里来,一眼便见白影掀帘出来,神情沮丧,还捂着半边脸,忙闪到一旁观察,直到白影的身影消失,他才出来,望着李临淮的帐蓬,若有所思,没有再进李临淮的帐蓬,便原路返回了。
吃过早膳,一行人再次上路,沿着三位迎接使带领的道路前行。他们一行已进入大食境内,遇到的都是普通民众,还挺热情友好,还不时的有人上来截住商队要买些东西,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王富贵一边忙着出货,一边对常久感叹惋惜,“常副使啊,咱们走的这条路太偏了,若是走大食境内的那些繁华城市,我们可以出好多货,买好多银子,还可以顺便再采购些大食特产,到下一站去卖。”
常久笑着安慰他,“王老爷,不是我们不肯走大食境内的繁华都市,那三位迎接使你也见到了,他们说了,大食现在的这个酋长非常昏庸残暴,常常纵兵劫掠过往商旅,而且,他们不只是劫货而杀人,你只想着那利了,就没想着那害,走那繁华都市,怕是连性命都丢了,我们这才改道于此的。”
“啊啊,是这样的啊,那还是保命要紧,我们这些货到那里都愁卖的,走远些还能赚更多些。”
常久格格笑,“王老爷,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常久跟王富贵聊了一会儿,回头看时,见那白孝德与李临淮正在说话,并不见那白影的身影,便慢下脚步,试图听一听他们在说什么。
白孝德一向说话嗓门高,倒也能隐约听着些。
她听得白孝德问李临淮道,“将军,那白影是不是去找你了?”
李临淮冷冷地扫了白孝德一眼,讽刺道,“你这爱打听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你一个大老爷,怎么长这么个毛病?你得喝得药好好治一下!”
常久在前边听了,忍不住就吃吃笑了,又不敢笑大声,怕给李临淮和白孝德听见,发现她在偷听,只能伏在前边的驼峰上,掩嘴偷笑。
又听得白孝德说,“我不是爱打听,我以前也没这毛病啊,还不是一路闲着,把人给憋的。哎,我看见他从你的大帐里出来了,他昨晚在你大帐里宿的?他是来干什么的,专门大老远跑来给你道歉了?”
“别问了。懒得说那些烂事!”李临淮想起白影说他去常久帐蓬是钻姑娘的帐蓬,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恨得手痒痒,想打人!
“那他这些年在哪里,干什么呀?”
“你那么好奇,你直接找他去问,我才懒得管他的破事。他来找我的确是向我道歉了,我稀罕他给我道歉?他想回来,我断然拒绝了,你要对他感兴趣,你去找他,把他留在你身边,让他给你洗衣做饭,端茶倒水。”
“将军,你开什么玩笑。他要是个女子,我收了洗衣做饭,端茶倒水还差不多,他一个须眉男子,我要他给我洗衣做饭端茶倒水做什么,不够瘆得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有什么毛病,有断袖之癖呢。”
“这不就结了?你没有断袖之癖,你老打听他干什么?”
“我打听他,是怕他对咱们不利。我不信他远远跟来只是跟你道歉,求你收留的。除非他有病。他这么多年杳无音信,谁知道他现在是干啥的?我要不是念在你曾救过他的命,收留过他,又教他射箭,我早叫人捆了他,那里容得他在咱们驻地晃来晃去,当这里是什么,明显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嘛,出入如履平地似的。”
“哎,你还别这么说!无须看我什么。我又不欠他的。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招呼都不用跟我打!我已经说了叫他别再来,他若再来,你别客气,你抓了他,我还重重有赏呢。”
“嘿。我等的就是将军您的这句话!你这么一说,我就要放手干了。”
“等你的好消息!”
傍晚驻扎下来的时候,李临淮忙完,便来了常久的帐子,常久竟然不在帐中,他觉得有些累,便侧靠在她的床榻上等他,谁知等着等着最后就睡了过去。
常久回到自己的帐子时,先听到的便是李临淮的微微鼾声,她轻轻走近去,正要看看他的眉眼,他的鼾声却忽然停止了,他已睁开了眼来,眼中有红红的血丝,他看见她,轻轻问了一声,“你去哪里了,怎么这才回来?”
常久转身给了他一个脊背,双手背在身后,在脚地上踱步,语带调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