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无名,“常久跟李将军吵架后,她会不会想不开呀?我有些担心她。”
无名在他的大包上敲了一下,讥笑他道,“你个缺心眼,真是缺心眼,常久姑娘是谁啊,出使朔方,敢诱杀勺磨,出使突骑施,敢策划杀老汗王的左可敦夫人,这样的胆量与智慧,你连人家的万分之一都不及,你还担心人家会想不开,你想太多了。睡吧,若真是担心,明天起早些,去敲敲她的门,叫她起床就好了,我怕她会睡得太沉,错过了时辰。”
于是这阙律啜一大早便来叫常久的门了,听见常久在里边答应的声音挺正常,这才放下了心,回自己房间去洗漱了。
出来一起吃早膳的时候,桌子上只有他们三个人,果然没有了李临淮的身影,阙律啜便有些不安地问常久,“常副使,你昨晚跟李将军吵架了?”
常久点头,痛快地应道,“嗯。吵了。”
“那,李将军,他人呢,总不能吵个架就不来用膳了吧?”
“我叫他去找白影,去找使团的队伍会合,估计他是真去了。”
“啊,吵个架你就把李将军的给赶走了?他是一路护卫你安全的,你怎么能一生气,能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便把李将军给赶走了呢?”
“死了张屠夫,难道还吃带毛猪了?李将军走了,不是还有你阙律啜将军和无名将军么,有你们两员大将护卫我,也是一样的,何必非得什么李将军?”
“哎呀,我跟无名俩人绑起来,也顶不了人家一个李将军啊,人家可是文韬武略皆来得的人,箭术与剑术皆是一流,我俩怎么比得了人家?”
“怎么比不了?我看挺好的。”
“常副使,你跟李将军为何吵架?是为了那个白姑娘么?”
“对呀,就是她!”
“她跟你抢李将军了?”
“也说不上抢咯,我这人不喜欢跟人抢,我看见她喜欢李将军,李将军也喜欢她,我就把李将军赶走了,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去了。”
“常副使,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哩。我只看见李将军喜欢你了,没看见李将军喜欢白影。”
常久呵呵笑,“阙律啜,要不怎么无名老叫你缺心眼呢,这表面能看出来的喜欢,那不一定是真喜欢。那表面上看不出来的内心深藏的喜欢,那才是真喜欢!”
“这么说,你看到李将军内心深藏的对白影姑娘的喜欢了?”
“对呀。”
“你是怎么看出来李将军内心深藏的对白影姑娘的喜欢?”
“听其言,观其行呗!”
“你这会有没有后悔?你要后悔了,我去帮你把李将军追回来。他应该去之未远。”
“后悔?”常久翻了个白眼,“我常久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后悔。吃吃吃,吃完大家还要一起上路呢。”
阙律啜一直在问话,无名一直在观察,观察的结果,他确实常久的情绪是正常的,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心下便放心了许多。
当下用完膳食,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起了程,霜迦王特地起来相送,对着常久又是一番殷殷嘱托,最后才恋恋不舍地告别。
却说李临淮被常久赶出房间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歇息了一会儿,看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便牵了马,拿了自己的行礼先行离开了。
但他并没有去与使团会合,也没有去找什么白影,他的心里万分懊恼,恨自己无意又触了常久之怒,他心里牵挂着她的安危,哪里能放心地离开,便是不说太后的嘱咐,便是他自己心里也一万个放心不下她。可是,她要他走,不想再看见他,那他便只能暗中随行了。
这会儿,他躲在常久一行必经之路路旁的林中,注意着路上的动静,一边在想昨晚常久突然的恼怒所为何来?他有些想明白了,又有些想不明白。无论明白与不明白,都与白影脱不了干系,与白影的突然出现脱不了干系。
躲在林中等待常久一行的时候,他的心头不禁起了一阵阵伤感。他与常久已有了最亲密的关系,昨夜,虽然她不太乐意,可也已接受他昵称她小母马了,他已经到了一时半刻也不能离开她的地步了,谁知却风云突转,他再也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她,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煎熬了。
在林中潜伏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左右,终于看到了常久与真檀王及其他邦国使臣一起出现了,常久走在他们中间,仍是与昨日一样谈笑风生。
李临淮见了既欣慰,又难过。
他怕她因昨夜的事不开心,是以,看到她一如往常,心下欣慰。可是想着昨夜的事令他大为伤感,她却没事人一般,心下又觉得非常难过。
还好行路至此,三国已经不远,也就还有一两日的路程,到那时,常久总得回到使团中的吧?那时就算她不理自己,总可以光明正大的相见,不用这样躲躲藏藏了。
李临淮看着常久一行往前走远了些,这才牵马从密林中走出,翻身上了马,慢慢往前走。
“将军!”
身后一声呼喝,撞入李临淮耳中,他的腰身不由地僵了僵,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个白影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或许,他这半日藏在密林中时,她也藏在那里,只是自己牵念常久,神不守舍,竟然没有发现她。
想着便是因为她的出现,使得自己与常久好到蜜里调味油的关系突然出现裂痕,心里不由地恼怒莫名。
李临淮勒马站住,白影赶了过来,与她并骑。
“将军,您今日为何不与大队人马随行,而是一个人藏在林中,远远跟着?”
李临淮面无表情地扫了白影一眼,对于她根本没有资格问的问题不予回答,反而冷冷问道,“白影,我要你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你不肯去。你意欲何为?莫非想回长安自首于官府,认罪伏法?”
白影呆住了,半晌方说,“我只想追随将军身边,不想远走高飞,也不想自首于官府,认罪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