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此言差矣,至少说明将军对身边人了解的不够细致。自视甚高的人一般容易犯这种小错误。离奴可不是普通的突厥女子,她是突厥最大的部落莫贺咄部落酋长的女儿,她是默啜可汗的儿子同俄的未婚妻,先前在北庭时,同俄特勒犯我边境时,被你斩于刀下。”
萧烈回首,不可思议的重新打量着常久,常久这一番话,令他后背发麻。他斩了同俄,那还是追随郭将军在北庭守边时候的事,那时他才十六岁,一个无名小卒,这一晃都过去十年了,她不说,他都快忘了,而她竟然知道这件事。
萧烈一直以为自己把常久看透了,今夜一番话,他才知道,看透的未必是他。更有可能是常久看透了他,她头头是道的分析,她所知道的那些别人不知道的细节,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做到。
萧烈一时之间还不愿意承认他被常久所折服,但常久说话时那种自带光环的魅力他已难抵挡。
“离奴的身份,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也曾怀疑过,只不过没有细究,恰如常久所说,他自视甚高,对于这些事,他不曾在意过,更不会想到一个普通的战利品背后竟有这么深的背景。
“常某堂堂宣抚使,千里迢迢自长安北上,就为骗你?那天子怎么肯放心把那么多的人马和物品交常某手上?”常久忍不住揶揄他。
这个山洞之夜,第一次,两个人互不设防推心置腹地说话。
“你先前道你是左散骑常侍,我还有些不信,眼下,我还真有些信了。”
常久抿唇一笑,不发一语。
萧烈突然靠近,握了常久的手,目露凶光,低声逼问,“我要反了,你到底会怎么做?”
常久心下一惊,这是要摊牌了?她镇静自己,淡淡迎向他,“为了离奴?”
“就算是吧!”
“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押了你回长安。”常久吐气如兰,一派云淡风轻。
萧烈松开常久,默默地看了她好久,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竟然叹了口气,黯然道:“好吧,我同意你带离奴回长安。不过,我和她之间还有些事,等这些了结之后……”
常久点头,笑得一点心机也没有,“明白。”
萧烈最怕常久的就是这没有心机的笑,这笑可以瞬间卸他心防,令他没有一点招架之力。随时可以令他蓦然沉溺,无力自救。
晨光曦微,萧烈回头又看到了常久娇嫩的粉唇,目光便又凝滞起来,只觉嘴里发干,心下直后悔她醉酒那时没有多品尝一会儿。
萧烈实在是难舍与常久独处的时光,第二日,又带着常久打了一回猎,让她亲眼见识过自己的高超箭法后,才于日落时分姗姗归来。
常久睡至近午方醒,醒来后洗漱一番,难得地拿出笔墨作起画来,她画了幅将军出猎图。
泼墨点染,将军已画好了,骑在高马之上,侧身拉弓,眉清目朗,英姿勃发,刚勾勒出一点猎物的轮廓,随从进来禀报,“大人,离奴盗得朔方布防图,叛归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