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角落，熟悉的摊子。

只不过这次，林川的周围似乎热闹不少。

“身为仙人还要工作？真是搞不懂汝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影子中响起只有林川才能听见的声音。

“不劳而获有违天道。贩卖知识也算是一种生意。”

林川轻声道，伸了个懒腰。

这几天的天气都非常好，秋高气爽，除了昼夜温差稍微大了点，其他的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这是什么东西？八卦盘？真奇怪啊，你不是应该不用借助这种东西就能施法吗？”

“还有汝身后面写着的汉字。”

“铁口神断，神机妙算。汝这写的不就像是几百年前在东方的某个国家的骗子一样吗？”

影子中传来的声音，让林川的眼角稍微跳动了两下。

“这种东西并不是要用的，而是给别人看的。”

“哦哦，这就是所谓的形式吧？是因为人类固有认知吗？”

“作法就必须有繁杂的仪式以及稀奇古怪的法器，不然的话人类都会怀疑汝是骗子对吗？”

“汝这么做，跟欺诈师一样呢。”

林川听着影子中传来的天真无邪的声音，拳头已经有些硬了。

“之前吾还在汝的衣柜里面看见了校服，仙人也要学吗？”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要融入人类社会，就要做符合我长相年龄的事。”

“也不是不能理解，吾和汝也一样，几百年的岁月里，也渴望有人能与吾畅所欲言地交谈。可是那样的存在却始终不曾出现，人类的生命实在是太短暂了，若是真的与之交心的话，目睹对方死去，实在是件磨损心灵的事情。”

“但若是将其也转化成吸血鬼的话，又难保对方会控制不住杀戮的欲望，完全百变成陌生的怪物。”

“长时间无意义的生命，致使吾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喂喂，汝知道吗？其实大部分的吸血鬼都会在两百年到三百年的时候死去。”

“吸血鬼的体质当然是不老不死的，然而心灵却不是，很多吸血鬼都会在那个时间段感觉到自己生命毫无乐趣，从而选择自杀。”

“毕竟，有了悠久的生命，做人类时候做不到的事情，都可以通过岁月累积而做到。”

这就是传说中人类都是有界限的，除非不做人？

林川忍不住心中想着。

“像吾这样存活了五百年以的吸血鬼，可是非常少见的哦！”

说到这里，阴影中的声音似乎带了些许炫耀的意味。

“头疼了就不去想，遇到烦恼的事情睡觉，这就是吾的生存之道。”

“所有问题，只要睡一觉就会烟消云散。”

当然了，有吸血鬼猎人追杀，只需要睡觉把对方熬死对吧？

林川忍不住腹诽。

“话说回来，仙人也会感到寂寞吗？”

“会，但是不会像那些自杀的吸血鬼一样脆弱。”

面前人来人往似乎没有几个人想要光顾这个奇怪的摊位，大多数行人都是多看了两眼，随后就快步离开。

既然没有生意，林川也不介意和这个笨蛋吸血鬼多聊一会。

“修仙不仅是实力，知识的增长，更是心境的蜕变，即便是身处毫无生命的宇宙中生存无数岁月，我也不会因为枯寂而自我毁灭。”

“既然如此，为何汝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直接找个美人的地方一个人呆着不就行了吗？”

影子中，露出了小半个顶着金毛的小脑袋，大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林川。

“……”

“……为什么用那种看着傻子的眼神来看吾！”

林川望向姬丝秀忒的眼神中，满是关爱智障的怜悯。

“……将心比心都不懂吗？昨天你不是话说，自己不惧阳光，但是不代表不会痛，所以不想在阳光下行走。”

“那么同样的道理，我虽然可以忍受百年千年的孤寂，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给自己找罪受？”

“仙人不应该是绝情绝欲的吗？”

“谁告诉你的？我修道又不修佛。”

林川叹了口气。

“你们啊，就是弄不清楚修道和修佛的区别。”

“六根清净，绝情绝欲是修佛。”

“仙人怎么就不能没有喜恶？庄子所说的逍遥游，无非就是自由自在。作茧自缚，绝情绝欲，完全和修道相反？”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自由，若随心所欲惯了，将这世间当做自己的游乐场，那道也是修歪了。”

“哦哦，这样啊……”

“听明白了？”

“没有。”

林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她听不懂。解释那么多，完全是浪费口舌。

古有公明仪对牛弹琴，今有林仙人对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