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六月二十二。
朱思明在安化县城休整了一天,与提前赶到的张懋赏五百大地禁卫汇合,一同进兵镇原。
次日上午,大军赶到镇原县城下。
不得不承认郝摇旗果然是积年老匪,短短两天时间,不但逃回镇原,甚至逼迫大量百姓上城防守。
“神武大将军朱思明,你看看城头上挂的是什么,”
站在城头的郝摇旗,指着脚下的城门。
朱思明定眼一看,顿时血灌瞳仁,怒火几乎将他的头发点燃。
几十个人头悬挂在城门之上,虽然已经血肉模糊,但他知道那是自己子弟兵的头颅。
“大将军,下令吧,卑职取下郝摇旗的人头,祭奠兄弟们在天之灵。”
“大将军,杀吧。”
杀胡虏、张成几个军官怒火冲天,纷纷跪在朱思明面前请战。
城楼上,郝摇旗得意的看着这一幕,“朱思明,看看这些头颅,他们可是你的兵,现在就挂在这。”
“你个孬种,居然连仇都不敢报,有本事过来杀我啊。”
“哈哈哈。。。。。。”
郝摇旗不断挑衅,大地禁卫的怒气也不断蔓延。
就在朱思明准备下令之时,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大将军,万万不可攻城。”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总参谋陈奇瑜。
此话一出,请战的一众大地禁卫纷纷怒目而视,陈奇瑜却视而不见。
朱思明看了陈奇瑜一眼,“先回营再说。”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城楼上,郝摇旗似乎松了口气,神色却又有些失望,同样离开,只留下几人继续叫骂。
向来只有攻城者叫骂,哪见过守城者叫骂,也算是一大奇景。
大地禁卫大帐。
“老陈,说说看,军心可用,为何不急着攻城?”
陈奇瑜说道:“大将军,郝摇旗故意激怒您,似乎希望您赶紧攻城,难道不奇怪?”
张成道:“这有何奇怪,郝摇旗无非想激怒咱们,让咱们出错,可是以咱们的战力,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们这些乌合之众?”
陈奇瑜表情有些凝重,对朱思明恭敬的拜了一拜。
朱思明赶紧扶起他,“老陈,何必如此。”
陈奇瑜正色道:“大将军,自入陕以来,大地禁卫大小十余战,加上庆阳一战,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全军上下士气高昂。
然而越是如此,大祸越近,大将军不可不察。”
听到这里,朱思明等人眉头慢慢收紧,心中暗自沉思。
当然也有不开窍的,秦镇山挠了挠头,问道:“这士气越高不是越好吗。”
张懋赏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道:“陈教官的意思是,大地禁卫屡战屡胜,渐渐的会目中无人,成为骄兵,骄兵必败,懂了没有。”
秦镇山黑脸一红,斜了一眼,“切,嘚瑟。”
此时,朱思明也感觉神智一清。
之前一段时间他总感觉哪儿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挺憋闷的,如今方知问题出在何处。
“老陈,今日记你大功一件,”
朱思明又指着几个军官,说道:“你们几个菜鸟还不谢过总参谋教诲,别半桶水淌得很,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张懋赏等人纷纷行礼。
陈奇瑜谦虚道:“大将军过誉了,卑职就是耍耍嘴皮子,相信不用多久,您也能醒悟。”
这话没错,可谁知道那之前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经此一事,众人基本上平静下来,虽然怒火依旧,却不会影响神智。
“你们说说,如何尽快拿下镇原?”
余一魁道:“大将军,属下以为,郝摇旗缺少精兵,守城百姓战力地下,咱们只要集中一点猛攻,最多半天,镇原必下。”
朱思明点了点头,却未置可否。
张懋赏说道:“大将军,郝摇旗攻打庆阳数日,也积蓄了数百敢战之士,难保不会僵持住,那样一来,我军损伤必然加大,得不偿失。
另外,闯贼向来擅长煽动百姓,一旦见了血,难保不同仇敌忾。”
朱思明示意他继续说。
张懋赏略微振奋,继续道:“大将军一直教导咱们,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几人一番计议,朱思明宣布张懋赏为攻城指挥,全军皆归其指挥,而朱思明则安座大营,等他们请自己入城。
杀胡虏等人羡慕看着张懋赏,还是这小子拔了头筹。
看着张懋赏带着众人离去。
一起留下的陈奇瑜赞道:“大将军真圣主也。”
朱思明笑骂道:“瞎说大实话,低调低调,懂不。”
。。。。。。
“乡亲们,镇原城是守不住,我们大将军神勇无敌,我们大地禁卫战力无双,你们是守不住的。”
“乡亲们,朝廷要杀的是郝摇旗,跟其他人无关,大将军只诛首恶。”
“百姓们,神武大将军仁义无双,只要你们将手中武器丢到城下,大将军既往不咎。”
“百姓们,不要为了郝摇旗枉送性命,想想老婆孩子,刀剑无眼,你们死了,老婆孩子谁养活,到时候,别的男人睡你老婆打你孩子怎么办?”
“百姓们,郝摇旗没有几个死党,你们只要将武器丢下城就安全了,你们有咱们做后盾,郝摇旗不敢拿你们怎么样。”
“乡亲们时间不多了,很快就要攻城了,要是抵抗天兵,自己死了白死,将来还要追究你们家人,抄家灭族。”
。。。。。。
南东北三面城墙,各有十几个士兵,拿着大喇叭,对城墙上一遍又一遍的高喊。
百姓慢慢开始骚动。
起先,还有些凶神恶煞的叛军弹压,可是面对百姓的敌视,这些人也是越来越心虚,很快就消失不济。
过了一个时辰,慢慢的有人偷偷将一些武器丢到城下。
然后越来越多,任由叛军如何呵斥威逼,依然效果不大。
傍晚,镇原县城东门城楼。
“老郝,你赌输了,”宋献策喝了口酒,说道。
“唉,天不佑我,”郝摇旗长叹一声。
前天一战输得太憋屈,他本意是激怒朱思明强攻镇原城,那样一来,激起百姓血性,说不定能拖住几天。
即便拖不住,那也给朱思明留下一个烂摊子,甚至他都打算放火烧城。
如此一来也算找回场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
远处,张懋赏等人一直在观察,大地禁卫都已经派了出去。
所有人都在等待攻城的命令,甚至郝摇旗也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