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斜,忙了一天的朱思明回到大将军府。
人言一个韩王府、半个平凉城,确实毫不夸张,虽远不及紫禁城,但奢华远胜。
崇祯穷的快当裤衩,哪有钱修紫禁城,相反历代韩王富得流油,除了大修寺庙,还大修宫殿。
不过现在全便宜了朱思明。
偏殿之中,几个侍女和太监伺候左右,这些都是方正化精挑细选的。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都是家常小菜,以及一小壶酒和一大碗米饭。
初入府时,厨房为了讨好朱思明也做了几个拿手好菜,什么雀舌羹、水晶丸子都在其中,朱思明尝了一口,也就那样,随即制止了这些奢靡的玩意儿。
侍女倒上酒,朱思明开始用膳,菜一入口,眼睛一亮,“正化,这菜是秀秀做的。”
侍立在一旁的方正化恭敬道:“大将军英明,任姑娘的确已到,这些菜也是任姑娘做的。”
朱思明出征,任秀秀父女都就在延安府,如今拿下平凉府,政治中心迁移,任秀秀自然也跟着过来。
“她人呢?”
朱思明有些奇怪,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任秀秀的存在,这些日子甚至有些食不甘味。
方正化自然看在眼里,本来任秀秀是不来的,毕竟现在的大将军府是有专门的大厨,还是他多方劝说方才有了这桌菜。
这会听朱思明询问,方正化回道:“任姑娘父女两被奴婢安排在外边一间大宅。”
“外面?将军府那。。。。。。”
朱思明本想说将军那么大,可话没说完便住了口,任秀秀一个黄花大闺女,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将军府算几个意思。
看着桌上的菜,朱思明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接着慢条斯理的吃完。
这时,有人来报裴知远求见。
“大将军成了。”
裴知远将一份奏章递给朱思明,脸上全是惊喜。
朱思明粗略看了一遍,不禁拍案叫好。
“好好好,知远干的不错。”
裴知远同样面露喜色,又十分恭敬的说道:“全赖大将军运筹帷幄,鼎力支持,属下不过做了微末之功而已。”
“呵呵,”朱思明笑着指了指他,“知远你的功劳本将会记在心里。”
“多谢大将军。”
裴知远非常明白,这事的功劳是没办法拿到台面上说的,可那又如何,有时候明面上的功劳不及老大心中的奖励。
“大将军,岷王和庆王都派人带来礼物,您要不要见见?”
朱思明没太大兴趣,摆了摆手,“这事你来着应付就行。”
至于二王的奏疏,相信蒋首辅应该能处理好。
。。。。。。
果然,二王奏疏一到,朝廷上下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甚至有些二百五上书弹劾朱思明,说他逼迫藩王太甚,应该下狱严惩。
不过,朱思明要不要严惩不知道,这几个屁股不干净的二百五已经被锦衣卫和东厂盯上,为他们祈祷三分钟。
本来一切都在可控范围,然而大明朝唯二的监国太子朱慈烺的表现却是令蒋首辅目瞪口呆。
朱慈烺看了二王的奏疏后,又是愤怒又是担忧,跟群臣大谈亲亲之谊。
若不是最后王承恩传来旨意,这事估计没完。
但蒋德璟却没有丝毫庆幸,相反心沉到了谷底。
太子本身就是一个高危职业,监国太子更是超级加倍。
如果皇帝真的病重无法理事还好,可事情恰好相反。
对于皇帝来说,监国太子就是一个工具,一个稳定人心的工具而已。
工具是不可以说过话的,更加不可以有思想,更更更不可以有截然相反的思想。
朱慈烺被人教歪了,他们是在作死啊,自己该怎么跟皇帝交代呢。
蒋德璟心里堵的慌,明知朱慈烺即将走上不归路,却又无法提醒。
他似乎已经看到紫禁城里的刀光剑影,无数人头落地。
不管怎样,回复二王的诏书已经发出。
。。。。。。
岷王府。
太监刚刚宣读了诏书,诏书说得非常客气,大说亲亲之谊,让岷王在藩地安心生活。
岷王始终处于蒙圈之中,有些失落,又似乎有些庆幸。
“田先生,您看。”岷王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看向田洪。
岷王朱企崟首鼠两端的表现,田洪自然洞若观烛,心中又是一阵鄙视。
不过面上还是老神在在,“大王可知您现在比先前危险百倍。”
岷王朱企崟不解,问道:“先生何出此言?这是朝廷的诏书,岂能有假?”
说完,还要将诏书递给田洪。
田洪瞟了一眼,丝毫没有接过的意思,而是起身,说道:“既然大王已经有了决断,想来也用不上晚生,那晚生便告辞了。”
说完,就要离开。
本来心中动摇的朱企崟,见田洪如此做派立刻惊慌起来。
“先生留步,先生留步。”
朱企崟连忙拦住田洪。
可田洪却摇了摇头,“大王既然不用我计,晚生留下又有何异,他日清明重阳,晚生定会清香水酒祭奠大王,以报大王厚恩。”
听到这话,朱企崟差点尿裤子。
特么的,要不要这么吓人。
朱企崟哭丧着脸说道:“小王已经六神无主,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田洪见火候已足,于是叹息道:“大王,您可听说过三请三辞一说?”
“三请三辞?”
朱企崟忽然脸色一白,他好歹是岷王,这种基本常识岂能不知。
大明亲亲之谊是太祖定下,他上书削藩,若皇帝一口应下,各藩王如何看待,天下人如何看待?
唯有三请三辞,方能显示皇帝的胸襟和气度,即便最后应下,天下人也无话可说,甚至在还会大加封赏,到时双方面子里子都有了。
可现在才来了一请一辞,你忽然说不玩了,你让皇帝脸往哪儿搁。
你这不是以退为进,你这分明是调戏皇帝吧,这跟作死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朱企崟冷汗都下来了,心中不禁念叨,果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要不是自己留下田先生。
就算赶不上今年的重阳节,明年清明节的香火应该能赶个热乎的。
朱企崟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田洪连忙扶住,他可不敢受这一跪。
田洪道:“大王何至于此?其实事情恰好如咱们先前所料,而且最坏的打算可以勾除了。”
朱企崟闻言一喜,“先生所言当真?”
田洪自信一笑,道:“皇帝要脸面,必然会加恩,大王作为首倡之王,封赏必不可少,不过要快,不然可就被别人抢先了。”
朱企崟有些不解,“先生何意?”
田洪说道“晚生之前在神武大将军遇到了宁夏庆王的使者,双方虽然没有交流,但晚生肯定,庆王必然与大王做了一样的打算,若是庆王抢先。。。。。。”
“来人,来人,准备笔墨,另外准备快马,快快。。。。。。”
“庆王那个怂货也敢跟本王抢。”
朱企崟骂骂咧咧的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