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喧嚣,喧嚣。
空虚的沉寂感同周遭杂乱而听不太清的吵闹声一齐涌来,令人窒息的压抑感让宫野志保无由地想起雨宫彻在实验楼里展开的,那次堪称屠杀的逃亡。
警报声,呼喊声,人类的语言在震动与电磁波时间不断转换。
彼时刚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宫野志保并不能来理解身边所发生的一切,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躲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面,不停希冀着这场暴乱能够迅速停下。
只是于当年不同的是,此时的她所希望能够停下的暴乱并不来自外界。
宫野志保希望能够停下来的,是自己内心之中的混乱。
过于不合身的衣物完全无法在大雨之中为宫野志保提供一丝一毫的保暖效果,解体效应带来的幻觉没有消失,但此刻的她已经完全从迷茫之中清醒。
宫野志保清醒地注视着幻觉之中,一个又一个从自己身边穿过的身影。
那些人影中,有琴酒,有琴酒这跟班伏特加,有雨宫彻,也有雨宫彻的那个小女友岩永琴子。
只是此刻的他们全都如同冷漠的幻影,从自己身边走过却一分一秒也不肯为她停下,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争吵又或者冷笑着。
自己……现在要去哪儿?宫野志保有些迷茫,她回头试图在自己的幻觉之中寻找自己姐姐的影子,但最后失败了。
在宫野志保看来,自己仅仅是因为幻觉的冲击,冲动之下逃出了实验室。
可如今逃离了那个黑暗的地方,宫野志保却发现在这偌大的米花町,自己无处可去。
雨宫彻家里?不……他既然能够狠心杀了自己的姐姐,那就代表他不可能放弃他在组织的里面的一切,收留自己。
更何况自己现在也并不想见到他。
现在的宫野志保几乎想起他的名字,就会想起琴酒在离开之前,最后留下的那两句话。
而只要想起那两句话,宫野志保就会感到心脏被针刺穿一般的痛苦。
不去找雨宫彻,那么……去投奔自己父母当年的朋友?
似乎自己父母当年在米花町也有着几个因为学术而关系不错的朋友。
宫野志保拖着自己稚嫩的身体,在大雨中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她试图看清楚前方十字路口的路牌,却被雨水糊住了眼睛。
这里是…哪儿?刚刚在脑袋里面思考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已经失温过久的宫野志保就一个跟斗扑在了地上。
身上的虚弱告诉宫野志保,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再向远处走了。
……即使自己逃出了实验楼,逃出了那个组织黑暗的实验基地,也不得不面对这或许命中注定的死亡吗?
宫野志保在心里想着。
大于依旧在倾盆的下,远处的大鸟划动着自己漆黑的羽翼,切裂了雨幕的一角。
在逐渐模糊的视野之中,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宫野志保依旧保持着意识的清醒,只是身体的虚弱已经无法支持她分辨出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黑色……是组织的人吗?自己还是被发现了吗?宫野志保在心里想着。
模糊的视野之中,那个身影几乎是跪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像是在痛哭,在哀嚎,在咒骂着什么自己听不懂的东西。
宫野志保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她只是用最后的力气努力张开嘴,想嘲讽着对他说些什么,但最后失败了。
我这……灰暗的人生,可真是悲哀呀。
宫野志保这么想着,彻底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岩永琴子一脸无奈的对着自己面前的男人说着。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为自己男人坚守她的这个最后阵地的打算,结果还没有严阵以待多久,就看见雨宫彻抱着一个女孩子走了回来。
虽然现在的时机非常不合适……但岩永琴子旺盛的吐槽欲望还是让他想要多说几句。
“你带回来的这是……?”
身为雨宫彻的男朋友,岩永琴子,一个吃醋达人,理所应当地对雨宫彻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有着充分的了解。
这个小女孩还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宫野志保啊?
宫野志保身高167,这个女孩看起来顶多一米出头。
宫野志保一副虽然偶尔也会表现出一些女孩子应有的样子,比如说托着自己姐姐和雨宫彻买包包的时候,但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脸酷酷的样子。
而这个孩子看起来是一脸的柔弱。
难道雨宫彻经过这次打击,终于觉醒了什么变态的爱好?
岩永琴子陷入了沉思。
不过……话虽如此,如果真的要比较这个小孩子和宫野志保之间的共同点的话,还是有不少的。
比如那如出一辙的微卷头发,还有相似的容貌。
“宫野志保她……也和柯南一样,变小了?”
岩永琴子最后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一脸震惊地看着雨宫彻。
“应该是的……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从实验楼里面逃出来的,但是但从现状来看,应该是这样的。”
雨宫彻依旧没有从出门时候的阴沉之中回转过来,甚至比出门的时候看起来更加阴沉。
此时此刻的雨宫彻脸上像是同时杂糅了雨宫彻和斯普瑞兹,比雨宫彻更凶狠,比斯普瑞兹更隐忍。
“岩永……你先帮宫野换一身衣服吧,顺便洗一个澡,她这样子很容易感冒。”
雨宫彻声音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虚弱,听起来就像是内心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我去给她做一点吃的,等她醒来暖暖身子……”
“嗯,这本来就是我留在这里的目的。”
岩永琴子点了点头,雨宫彻抱着小小的宫野志保进了浴室,尽可能温柔地把她放下,目视着岩永进去为她洗浴。
雨宫彻拖着自己沉重的步子走进来了自己的房间,甩下自己沾满雨水的风衣。
雨渍之下,雨宫彻的大腿上插着一把手术刀。
——那把本应该插在敌人身上的,雨宫彻的武器。
在这个不正常的世界里面,或许有人可以击败雨宫彻,但绝对不可能存在一个人能够如此轻易地夺走雨宫彻的武器,然后反插在雨宫彻身上。
这是雨宫彻自己做的。
他觉得自己需要疼痛来让自己清醒一点,他觉得自己需要疼痛来惩罚自己。
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宫野志保……她甚至因为自己而选择了自杀。
雨宫彻从自己身上拔出那把手术刀,左右端详着,又重新插回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可以,雨宫彻甚至有那么一种冲动在自己全身上下插满刀子,让自己接受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
就因为自己的疏忽……自己的有一个朋友,遭遇了这样的死亡威胁,雨宫彻顺手从风衣之中掏出另外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另外一条腿上。
但他现在不能这样做……他还要让组织接受报复,他还要保持清醒,避免更坏的事件发生。
疼痛从大腿开始蔓延,雨宫彻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久久无言。
而现在……在雨宫彻难以言说的痛苦之中,一个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