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猎猎,鼓声阵阵。
碧空如洗的晴日下,三千名羌胡勇士列成松散的方阵,黄绿相兼的土地衬托着他们杂乱的衣袍,显得分外扎眼。
老董却对奔骤而出的阎行兵马视若不见:对面一个个肮脏干瘪,面黄肌瘦,胡须和头发没工夫整理,又脏又长。
很显然,自从上次大败后,他们在陈仓的日子过得相当不好。真正是跟着韩遂混,三天饿九顿。
再打开战斗辅助功能,果然发现对方的战斗力不算低,但士气和忠诚都已经降到30以下,随时会跌倒10以下叛逃投敌的临界点。
“寿成看一眼嘛,老夫已将韩遂的密信射了上去,你难道就一点不好奇么?”此时举着大喇叭的老董,仍在孜孜不倦地挑拨离间。
马腾看了绢书一眼,随即还是开口道:“董贼休要欺我凉州无人,这等挑拨离间之计,某又岂能轻易上当?”
“就算密信为真,那时盟主亦尚未与我同盟,信中未提及在下岂非再正常不过?”
“你真不看啊?……”老董又忍不住笑了,心中开始得意:不看的话,那我可要造谣了吼。
“你俩啥时候结的盟约?”
“七月六日!”
“巧了!”老董在马上一拍大腿,道,“密信的落款日期可是七月十日……”
“你放屁!”韩遂当即怒了,遥遥指着老董大骂,“密信上的时期,分明是七月五日!”
说着从门板上解下绢书,交给马腾道:“寿成,董贼明明在说谎!”
“哦?……也就说是你承认在结盟的头一天,连合作同伴都不通知,暗中单独给王允写了一封密信?”
“还想独霸凉州?”
“还丝毫未考虑过给寿成请封?”
韩遂顿时恼羞成怒,大叫道:“彦明,予老夫取了董贼的脑袋,让他闭嘴!”
就在他无能狂怒时,忽然感到有冰冷的杀气从对面隐约传来,将自己牢牢锁定。情急之下,韩遂想也不想弯腰下蹲,动作十分干脆果断。
“休!休!休!……”
下一刻,凄厉的破空声自老董阵前响起。
四支拇指粗的狼牙箭齐齐向他射来,最早的一支擦着他兜鍪的簪缨而过,带得韩遂一屁股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随后再抬头,只见四支狼牙箭接连钉在身后的门板——若自己刚才没立即提肛下蹲,恐怕已是四箭穿心的下场。
一瞬间,马腾也紧张了:“反击,快反击!”
“将军,我们的射程没他们远!”
马腾这时才真正惊恐起来:不错,对方可是在城下。可仰射的劲力,居然比自军在城上的角弓还要强!
自己蹲,还是不蹲,这是个问题。
蹲吧,全军仅剩的士气恐怕要掉光了。
不蹲吧,命只有一条。
想到这里,他当即大喊:“彦明,还愣着干什么,速速斩了那董贼!”
解决不了问题,解决掉出问题的人,事情不也就解决了?
完美!
“大伙儿振作起来!”
阎行此时却有苦难言:之前在城上讥讽马腾,都是韩遂的授意。不成想,现在马腾非但同意了,还催促自己起来了。
你大儿子不打算要了吗?
他今年二十一岁,生来勇武有力,与庞德并为西凉悍将。后来马超云兴霞蔚,他与马超相斗,大战一百回合,发展到两人共夺一矛的地步。
那次马超把矛头折断,他就轮起矛杆砸向马超的颈项,几乎将马超杀掉。
他一向自许无敌,可是这次东来,却自信全无:先是被老董捅了大营,只得随乱兵退至此处。
再看老董身旁勐将如云的架势,还有武装几乎到牙齿的精锐铁骑,简直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但人生的每个坎儿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董贼西凉铁骑号称无敌,却也不过是学了我等的战法,诱骗了我们的人。此番堂堂正正相战,就让他们见识下,谁才是天下第一强兵!”
话音落下,城头上庞德也配合给力,下令吹起苍凉浑厚的号角。三千羌胡勇士也燃起胸中的热血,七嘴八舌叫嚷起来,颇具声势。
看到成功激发起这股尚存的微弱士气,阎行略微松了一口气:哪怕拼个八斤八两,也能挽回些这段时日的颓势,自己一跃成为凉州第一虎将!
嗯,公的!……
想到这里,他莫名也燃起了起来,振臂一指老董:“大伙儿,随我杀!”
“秋豆麻袋!”老董却勐然一伸手,似乎想以无形的劲力,阻止三千羌胡骑阵的冲锋。
然而,阎行还真的停了。
原因无他:董卓身后的铁骑全都掣出身后的大弓,尤其赵云、黄忠、吕布、太史慈四位神射手,更全都搭弓瞄准了自己。
阎行咽了咽唾沫,干涩道:“还有何事?”
老董环顾身后众将,一一掠过赵云、黄忠、吕布、太史慈后,看向了张辽:“文远,你上吧……赢是肯定会赢的,但老夫的要求还不止如此。”
“相国尽可吩咐!”
“老夫想从意志上击溃他们。”老董调转马头,悠悠道,“现在那些羌人,还以为能同我等正面刚一波,他们还是不服。”
“老夫要的,就是此战彻底击碎他们的幻梦!”
“唯!”
言罢,老董扬动马缰,竟连经过都懒得看。直接带着亲卫队回了大营,只给张辽留了三千兵马。
下一瞬,身后鼓声隆隆大作!
激昂的嘶吼响彻原野,令渭水似乎都为之一顿。
滚滚如雷的马蹄声随即传入耳中,随即便是箭弦破空和勇士们搏命的怒吼,以及刀剑相交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哪怕渐行渐远,老董也能听到接下来人从战马跌落的沉闷声,以及马蹄踩翻人体的惨叫。
不是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而是他知道没必要看。
有意思的是,到了大营后发现马超却看得目不转睛。英俊的小脸上,还不可抑制地闪露出一丝惊恐。
以正常的目力,当然不可能看清远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董军有望远镜。
此时马超仍被绳索绑成一个羞耻的姿势,双手缚在身后。站在营中的土山上,身旁则是替他举着望远镜的孙策。
老董眉头微蹙,开口问道:“你俩怎么突然好上了?”
“无他,有样学样而已。”孙策看起来还挺高兴,拍了拍胸脯道,“孩儿只是威逼利诱,让他答应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此时看不到望远镜的马超,却有些急了:“莫要放下,我还没看完。”
“嗯?……”孙策眉头一蹙,如霸道总裁般邪魅一笑,冷冷地说道:“超儿,汝该叫我什么?”
马超面色愤恨不已。
可远处的战斗已快要接近尾声,令他牵肠挂肚,只能死死咬住下唇,不甘愿地道:“义兄,义兄……拜托了。”
老董闻言,当即狂喜:他叫自己的干儿子为义兄,那岂不是?……
没想到,马超立时洞察到这点,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幻梦:“休要多想,我是认他为义兄,但不表示会认贼作父!”
孙策闻言也笑了,道:“爸爸,以后这事儿得分开算。他管我叫哥,我管你叫爸,但你俩还是得各论各的……”
老董脸上的喜悦,顿时凝固了。
就算随后张辽前来报功,言自军损失不过百骑,将阎行三千兵马击溃,还射伤了阎行一臂后,他也没怎么高兴起来。
甚至,还觉得损失百骑有些多了。
别问,问就是此番他让张辽用的,乃是后来蒙古骑兵名噪一时,吓得欧洲骑兵都屁滚尿流的曼古歹战术。
嗯,就是俗称的放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