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叶氏还用胳膊悄悄捅了捅旁边的蒋敏,蒋敏才干巴巴的开口:“是啊,往后姨母也会疼你的。”
顾嫱却是只摇了摇头,咄咄逼人的盯着叶氏:“敢问母亲,父亲对这事可有决断?”
不等叶氏回答,她便扑通一声跪倒在长宁面前,重重的磕了个头:
“公主明鉴,父亲未归,对上,没有父母命便论婚嫁则是不孝,对下,臣女兄长尚未娶亲,臣女在兄长前头论婚嫁则是不悌,还请公主为臣女做主,臣女虽为女子,也着实不想做那不孝不悌之人!”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长宁望着顾嫱的眼神却十分复杂,她的心神似乎随着这番话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吧,她虽贵为公主,母后心中却只有儿子,对她这个小女儿不甚关照,后来父皇给她赐婚,她不喜欢,也曾这样跪倒在母后的面前求她替自己说说话。
可惜那时候,母后没有答应她。
可惜后来,她也终于还是凤冠霞帔嫁出了皇宫。
公主没有发话,顾嫱就仍旧跪着,丝毫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高台下往这边看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就连因身体不适在福寿堂休息的顾老夫人都派了人前来询问。
叶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偏偏蒋敏听着顾嫱话里话外竟是不想嫁的意思,顿时怒从心中起,当即冷笑一声,开口道:
“好一张尖牙利嘴!荣国公府能让你踏进去,不过是我念在和你那个早死的娘姐妹一场的情!否则你当你配做我云儿的正房?”
一想到这么个病秧子还敢嫌弃她的云儿,蒋敏骂完了还觉得不解气,竟然伸出手,一副要扇顾嫱耳光的模样:“我呸!真是个给脸不要脸的小蹄子!”
“小姐!”
听风在一边惊呼出声,下意识的就要冲过去帮顾嫱挡下,但却有人比她更快,只见长宁身边的女官神情冷淡,上前一步,一把扣住了蒋敏的手腕。
长宁冷冷的望着蒋敏,略一点头,那名女官便会意,手上用力,竟是把蒋敏双手反剪,引得蒋敏顿时惨叫出声:“你”
“大胆!”
女官丝毫不为所动,神情仍旧肃穆,手上的力度却丝毫不曾降低:“竟敢在公主面前无礼,宋夫人是想进宗人府走一趟吗?”
宗人府?
蒋敏先是一怔,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叶氏已经脸色惨白带着同样吓得魂不附体的宋玉扑通一声跪下了:“公主!请公主恕罪啊公主!”
长宁却压根不曾理会她们,只摆了摆手,便有人扶起了顾嫱,顾嫱还要行礼,却被长宁制止了:“不用这么多礼了……你说的那些话,本宫都知道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地上仍旧跪着的三个人,冷笑一声:“本宫也确实没听说过没有父母之命,就要谈婚论嫁的事情,叶氏,你是继室出身,虽说不懂礼节情有可原,但闹出这样大的笑话来,本宫虽只是闲散公主,但见着也是着实心惊。”
“是,是……是臣妇见识短浅。”
这时哪里还顾的了其他,叶氏连连磕头,口中不住道:“还请公主责罚!”
“责罚就免了吧。”
长宁弹了弹自己的护甲,冷笑一声,起身道:“赶明本宫往皇嫂那给你求一个老麽麽,你还是好好学学规矩。”
叶氏的指甲这回是嵌进了自己的掌心里,可她还是重重的磕了头:“是,多谢公主!”
而长宁关乎那件事,已经打定了主意怎么说,当下便坐不住了,只安慰般的看了眼顾嫱,便带着人匆匆回去了。
眼见着公主都走了,又见识了这么一场乱糟糟的春宴,其余的夫人们也都开始识趣的告辞了,叶氏则是不得不撑出一张笑脸,假装看不见众人脸上的神情,仍是坚持着亲自把人一个个送了出去。
等到其余的人都走完,只留下愤恨不已的蒋敏一家人,叶氏才终于卸下假笑,眼神阴骘的望了清水院许久许久。
“这个贱人!”
手臂都泛出了淤青,她疼的厉害,却还不忘咬牙切齿的诅咒起来:“不愧是那短命鬼生的!贱人,贱人!总有一天我要她好看!”
“不用总有一天。”
叶氏缓缓开口,眼神如同一条张开毒牙的蛇一般,死死的盯着从窗口处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的清水院:“就看你还要不要她做你的儿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