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您是在找我吗?我在这里。”
苏茶拉着苏烟挤过重重人群,最终站在了县令徐培荣的面前,眉眼弯弯。
“原来就是你个小丫头啊,那水井和旱地水稻,都是你的主意?”
徐培荣的心情很好,看到苏茶这个小丫头,就不免想到自家的闺女儿,连着这对苏茶的态度都和蔼了几分。
“不是我一个人,我和我四姐,一起琢磨出来的。”
苏茶将苏烟也拉到自己身边,跟徐培荣引荐,然后细细说了发现水井的事情。
“有一天,我和我姐在自家院子玩,然后聊着聊着就想到了这水,都说黄河之水天上来。”
苏茶讲话很有节奏,不紧不慢的,像是在讲着一个故事,不自觉地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那咱们反过来想,这个水既然能从天上来,那能不能从地底下冒出来呢?然后,我们就开始挖水井了,结果还真就挖了出来。”
苏茶这会儿的说法又变了一种,但苏家人都没有揭穿。
毕竟这是跟县令说这事,总不能也说是某天晚上做梦梦到的吧?
或者说是迟言告诉他们的?苏家人可丝毫没往这方面想。
迟言被人追杀到此,指不定那些人还在追查,就这么暴露迟言的行踪,指不定那些仇家就又找上门。
“噢?看不出来,你们姐妹还能有这样的见地,那那个旱地水稻呢?”
听完苏茶的话,徐培荣不由就有些羞愧,这两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都能有这样的想法,他这个父母官,却丝毫拿不出办法。
“旱地水稻……这其实是我们自己想出来的名字。”
苏茶有些害羞,然后看向她身侧的苏烟,示意她接着往后说。
这也是两姐妹商量好的,这些事情的功劳不能揽在一个人身上,需要分散风险。
民不与官斗,她们还是要多些防备心和警惕。
“民女见过徐大人,这旱地水稻,其实也是我们天马行空的一个想法,水稻水稻,不是都种在水田里吗?”
“但是现在咱们没有水田,只有旱地,所以我们就想着改变这种植方式,把每一个坑都挖得很深,然后浇透水。”
“再是定期养护,浇灌,所以就有了现在这旱地水稻。”
苏烟娓娓道来,跟苏茶的讲述风格不一样,很是温暖人心。
“哈哈哈,苏兄弟,你家这两个女儿,若是男子,将来一定会大有建树啊!”
徐培荣听完,出声大笑,看向苏家姐妹的眼神里,也带着赞赏。
徐培荣后面的这句话,苏茶和苏烟是完完全全不赞同,谁说女子不如男,她们女子,照样能支撑起半边天。
“对了,说了这么多,我能去看看你们的水井和旱地水稻田吗?”
徐培荣收敛了笑意,想起自己来杏花村的本意,正色道。
光听还是不够,他需要亲自去看上一看,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将这旱地水稻推广到全宁远县。
还有水井,如果能有确切的找寻挖掘之法,他也想听听看。
“自然没问题。”
苏父应了声,带着徐培荣一行人便去了自家的水稻田。
彼时苏母和苏迷一行人正在田间忙着浇灌事宜,见到苏父带人过来,都停了手中的活计。
“他爹,这是……”
见到这么多人围观,苏母虽然有些惊讶,但一点都没有惊慌失措,还招呼着苏迷和苏幽过来见礼。
“这是徐县令,他来看看咱们家的旱地水稻田。”
“民妇见过徐县令。”
“草民见过徐县令。”
“学生见过徐县令。”
苏母和老二苏迷给徐培荣行了礼,老三苏幽则是站着见了礼。
在灾荒之前,他已经考上了秀才,身上有功名,见了大人也不用行礼。
“你就是之前七岁考上秀才名声大振的苏幽?”
徐培荣一眼就认出了苏幽,眼中带着惊喜,似是没想到这苏幽也是苏家的一份子。
南厉国闹灾荒之前,每年都有开设科举考试,供读书人考取功名。
而苏幽,是在他七岁那一年的科举考试考上的秀才,还拿下了当年童生试的第一名。
之后便在宁远县名声大振,许多人都认为他会是南厉国当朝最年轻的状元。
可谁都不知道原因,在童生试之后,他就没再去参加过科举,众人还以为是天才陨落,惋惜的不行。
“回大人的话,那都是乡亲们抬举学生。”
跟在妹妹面前的嬉皮笑脸不一样,苏幽这会儿正经的不能再正经。
“不比谦虚,本官知道你的本事,确实是有真才实学,有你这样的哥哥,难怪妹妹们也那么优秀。”
“只是,为何后来你没在去参加科考了……?”
苏幽有些没听明白,很是茫然,但很快地,他看到了自家小妹朝他使的眼色,便又恢复了正常。
“徐大人,您要来看看这些秧苗吗?它们长势很好。”
苏幽不想多说什么,并没有立即接话,反倒是看了一眼苏父苏母,又垂下了眸子。
那些过往如云烟,散了也就散了。
之后苏幽便转移了话题,作为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其实也算是县令的学生,由他来做介绍最为妥当。
一听能近距离观看秧苗,徐培荣自然不会拒绝,也不去追究苏幽为何不回答他问题了,当即就下了田埂,在苏幽的介绍下细细观察这些秧苗。
“这秧苗,长得可是比灾荒之前那些水稻秧苗还要来得好啊。”
徐培荣很是欣喜,他也是农民家庭出身,对于这些栽种之事,也很是熟悉。
“苏兄弟,你家这样的水稻种子,还有多少?”
徐培荣在田地里转了转,在重回田埂上的时候,朝苏父抛出了一个问题。
苏父一直在发愣走神,没听到徐培荣提的这个问题。
他还沉浸在之前苏幽看过来的那个眼神之中,一度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做错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三儿子,是个想读书走仕途的人,但……
他跟他娘的身份敏感,虽说已经是隐姓埋名归隐田园,若是被人挖了出来,少不得要牵连儿女。
为了规避风险,他直接就断了苏幽要继续读书科考的念头。
“徐大人,这个种子,我们家还有许多呢。”
见苏父一直没有回答,为了不让徐培荣的话落在地上,苏茶脆生生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