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西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病床,苏傲血脑波开始出现剧烈的波动。
这个被称之为苏氏杀手,犯罪头目的中年人,胸腔开始起伏。
这种连接脑垂体的剧烈疼痛,远远超过了分娩的十二级痛感。
此刻,所有媒体和记者,将镜头全都对准了投影仪。
另一边,投影仪,终于出现了震撼的一幕。
天微微亮了。
十八岁少年,风华绝代。
挺直的脊梁,面向着苏家。
背起背包,恭恭敬敬的向收养他的地方磕了两个头。
少年和风一起走了,只留下了声音。
“三个头是留给真爹磕的,谢谢你们照顾我,但我父亲没畏惧,我也是!”
转身,站直,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渐行渐远。
逆着光的身影,终于消散在一片黑暗中。
只剩下只言片语,顺着风声传来。
“我不知他葬何处,墓在何地,碑立何方,但我要成为他。”
坚定的像是用刀刻在了心里,却偏偏像是带着莫大的悲哀。
那一年,十八岁的苏傲血,意气风发。
眼睛璀璨而明亮,坚定的背着包,一往无前。
不止是他,而是看到这一幕的每个人心里。
这个少年,在最灿烂的年纪。
决绝的选择了一条永远站在黑暗中,没有尽头的道路。
像是追寻着自己父亲,还有一代又一代人用血踏出的道路。
永远挺直着一身傲骨,选择行走在永世沉沦的黑暗中,心向光明。
这样的决定,来自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
而这一刻。
看到画面。
苏清荷愣住了。
她身边的记者们,同样愣住了。
所有人都震撼的看着眼前的画面,神色呆滞。
整个病房里,一片寂静。
病床,那个安静躺着,胸口不断起伏的中年男人。
那个声名狼藉,气息微弱的东南亚罪恶之首。
与画面中意气风发,目光坚定的像是丰碑一般的少年。
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站在苏清荷身边的中年人,西海都市报记者杨涛,此刻震撼的开口。
“苏傲血的亲生父亲是卧底缉毒警,他已经看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选择去当卧底吗?”
其他记者同样疑惑的看着画面,仍感到惊叹。
他们不知道,这个选择在清晨离去的少年背行囊,究竟去了哪里。
但,他说过,他要当灰人。
这一刻,苏清荷的声音带着悲怆。
眼神更复杂的看向病床奄奄一息的苏傲血。
“那你为什么开枪拒捕。”
“为什么杀了自己的大哥!”
“为什么少了苏家院子!”
“为什么伤残了那么多警员!”
“你真的犯罪了,你知道吗!”
“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啊!”
苏清荷的声音,仿佛一道铸的太久的堤坝。
封锁的悲恸与愤怒太久太久,几乎濒临崩溃。
这一刻,她眼中带着冷峻与悲哀。
脑海中,浮现出大伯苏昌山的模样。
村子里,灵堂前,白幡飘扬。
停棺处,苏柳氏跪地,失声痛哭,双眼红肿。
尚未成年的苏清荷,只记得爷爷奶奶眼中止不住奔涌的绝望与痛苦。
那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极致悲哀。
而周围传来的,是苏家亲戚们低声的议论和指责。
“苏家这回算是收养了一个白眼狼!”
“当年就说过,来历不明的孩子不能要。”
“这叫什么?农夫与蛇!”
懵懂的苏清荷只是听着这一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有前因的。
可是她不明白。
她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十八岁的苏傲血,那样光明。
为了报仇,甚至决绝的选择了灰人。
但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难道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的太久,真的堕落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