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耐萨里奥，是能与军方最初三位强者媲美的领袖，从这个故事，你能获得什么觉悟么，凡尔。”潘森说完，问道。

凡尔马细心思考，可是思想了许久，始终不能从中捕捉到一丝与政治有关的东西。

潘森没有给凡尔长时间的考虑，面容安静的说道：“那就是猎魔师的可怕。”

“比他们的团结更为可怕的是，一位心存罪恶与良善的领袖出现，权利、野心与**可以驱使一个弱小的人走向强大，罪恶可以让这个人挑起可怕的战争，良善又同时能让很多人信服于他，所以军方，从来不会对猎魔师特别残的镇压，即便他们因为利益对军方的人发起进攻，只需他们成功将军方的人击杀，我们就唯有默认，因为，只要有利益的纠葛，他们就很难走向团结，只要有各自的领袖，他们就会常有纷争，用权力、野心以及**，让他们心中的良善一点一点失去，这也是军方最初的谋划。我们害怕再出现像耐萨里奥那样的人。”

潘森的话，凡尔需要用时间沉淀，不过话语中，最浅的那一层意思，他已经明白，“是要小心防备猎魔师团结么？”

“恩。”潘森回答，“这是身为一名主城战将必须要懂得的事情，任何强大的、名声显赫的猎魔师、猎魔师队伍到了军方统治的地方，都需要多加注意，因为他们的纷争，引发的混乱，是非常可怕的，想必从兵刃野猪王、血狼秘境一战，你已经深有体会。”

凡尔思想着潘森对他说的这些话，他和潘森最终的目的地是在北城区的第10区，大多数岁数颇大的军方成员从显赫位置退下，并且不再领军以后，会在北区安度晚年，为避免麻烦，他们都独自拥有一个区，军方会派人帮助他们管理平时的清洁等杂活。

推开古老的城门，在守门士兵的崇敬目光注视下，凡尔随潘森走进城内，低矮的石屋簇拥着中央三层石楼，由于潘森没有子女，亲人大多数已经离开人世，这里显得格外冷清。那些修建道路旁栽种的花草的仆从，都不敢看潘森，她们的衣服穿得非常单薄，若隐若现的身子，在凡尔看来，并不具备诱惑力，相反，让他的内心燃起怒火，这是一群贫民女孩，她们存在的意义，非常的简单，满足主宰者的需求，她们是像食物、清水一样，可以四处转卖、交换的‘物品’。

“很刺痛你的心，对么？”潘森苍老的声音让凡尔的注意力从那群女仆身转移，潘森叹息的说道：“我和米勒生活的时期，正是军方实力强盛的时候，经历过米勒父亲米加老城主的统治，四座要塞与主城都得到飞速发展，我们曾经想要改变军方的格局，提升贫民的地位，可是，这个理想终究无法实现。”

潘森的叹息声中，颇有英雄老去的伤感，凡尔跟着他走进石楼，去到石楼下的地下石室。

来时的长廊烛火将黑暗照亮，潘森确定没人跟来，示意凡尔进到石室。

这间石室是凡尔第一次来，之前的训练，潘森都是带他去外边的低矮石屋，因为空气流通，能让人的头脑思路保持清晰。

石室里堆积着杂物，潘森将门锁，走到角落俯身从杂物中翻找什么，凡尔站在原地等待。

“每个人在年轻的时候，或许都会心存梦想，而梦想又往往会与现实违背，真正能够迎着艰难，将梦想实现的人有多少呢？”不久，潘森从杂物中翻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箱，木箱古旧、残破，表面已经有不少的裂痕。

潘森将木箱打开，将搁置在箱底的长剑拿起，在凡尔面前将剑拔出，他的眼睛盯着锈迹斑斑的古剑与剑身他自己的脸，声音沙哑的说道：“对于军方目前的情况，凡尔你是怎么看的，四座要塞与主城的关系，另外关于里格地下城与香格里拉，这做错综复杂的势力，你认为，最先发动政变的会是谁？这将近一个月时间的教导，我想看看你究竟从我这里学到了多少。”

“北方雪方堡，梅斯领袖，于纪元66年，年仅十六岁平定米勒老城主在位第十年的内乱，而成就‘军神’之名，擅长领军奔袭与伏击敌人，不仅天赋实力军方是第一，领军作战的能力也是军方第一，可是因为家族遗传的怪病，需要依赖冰冷的环境，才能够抵御伤病的复发，逼不得已，不会踏足雪山外的世界，家族历经十余位族长，是暗光平原历史最悠远的家族之一，与混沌战团队长图卡尼代表的家族相似，一个类似中立的家族，以拥护主城而存在，所以需要与这方势力走近。

“西方雷鸣要塞，乌迪领袖，与米勒老城主同一辈的军方战士，其势力深入西边荒芜石原，有着很多猎魔师追随，控制着军方西边的要道，需要对他有所防备。

“东方战神要塞，格尼领袖，与梅斯一辈的军方战士，儿时的玩伴在军方都有着显赫的地位，与里格一方的走近，需要对他有所防备。

“南方暗影要塞，随着三座要塞的出兵镇守，暂时不会有大动静出现，需要重点防备雷鸣与战神两座要塞。”凡尔回答，继续说道：“里格与香格里拉，里格人刚在暗光平原站稳脚跟，如果有政变发动，应该先是香格里拉。”

“分析的还算不错。”潘森将剑递给凡尔，凡尔接过，入手沉重，是他没有想到的，自己领悟了战斗天赋，寻常的重剑拿起来根本不会费力，可这把看起来普通而且生锈的铁剑要比它看起来的重几倍。

潘森转身，背对凡尔，凡尔看到他的手指牢牢的抓住了木箱，以至于手背的骨头特别清晰，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这把剑，是我这一生的挚爱，米勒的妹妹，米雪生前的配剑，我们三个人一起长大，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我们努力，就能将军方现有的平衡打破，创造出属于我们的理想世界，直到米雪被人刺杀，她的血染红这把剑，我和米勒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米雪死后，我一生没有再喜欢过别的女人，这把剑一直秘密的收藏，提醒我，米雪不是白白的牺牲，我和米勒短暂的低头，只是为了能让我们走的更远，离理想更近一步！”潘森转身，面容平静，凡尔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他很少会显露出的真感情，一种让他觉得害怕的冷，或者说是复仇的火焰在他眼里慢慢燃起。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我们的时代即将成为过去，这个大陆的未来，将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新的法则将由你们来创造！格局将由你们来改写！以及我的复仇都将由你们来完成！”

这一秒，凡尔完全震惊了，他突然意识到，潘森内心深藏的仇恨，是那么的深刻，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从年轻到年老，几十年的时间过去，潘森还没有忘记米雪的死，这样的隐忍，是怎样的可怕啊！

潘森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凡尔已经从他眼中看不到任何真实感情的流露，眼神是那样的平静。

“如果想要改变贫民的地位，就只有打破军方现在的平衡，这无疑是需要付出惨痛代价的，你现在听清楚我的每一句话，或许以后你自己会有所觉悟，想出更好的策略，但是现在，它能够引导你将要走的路，因为即将到来的这场暴风雨将会席卷整个大陆。”

“四月的暗光平原，多雨的季节过去，但是往后的每一场雨，都将会是暴雨，直至九月。身为一名猎魔师队伍的队长，如果想从平凡变得出色，就必须要对各地天气的变化，有一定的了解，这仅仅是最基本的，掌握的知识越多，对冒险的帮助越大，细节往往能够决定一支猎魔师队伍的未来。

“在过去的历史，不乏一些出色的猎魔师队伍，就是因为队长的疏忽，在执行任务时导致全队覆灭，或者错误的估算自己的实力，让追随自己的队员陷入险境。

“前不久刺杀你们的那个叫帕鲁卡的隐魂天赋者，在他没有成为冒险者前，追随的猎魔师队伍的队长，便是因为没有清楚自己的实力，在小有名声的情况下，参与了在荒芜石原的二十几支猎魔师队伍排位的混战，不幸身亡，如果当时她能够再隐忍几年，结果绝不会是那样，而且像那种没有意义的排位赛，我始终认为，完全是他们的虚荣心在作怪，因为真正强大的猎魔师队伍，会有人记得，如荒芜石原的十大猎魔师队伍，没有一支，是通过排位战混出头的。

“当时的军方为不让这场混战波及到暗光平原，在雷鸣要塞驻守了大批的士兵，后来这群猎魔师依然趁着混乱向雷鸣要塞发动了袭击，军方警告后，下达了围杀的命令，帕鲁卡侥幸逃脱后，将他队长的死，归咎于军方与猎魔师的责任，不久，开始到处伏击军方战士与猎魔师，成为一名被通缉的冒险者。

“与军方的领袖不一样，你可以不去隐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可是必须要对危险有所觉悟，懂得进退，懂得割舍，越是出名的猎魔师，越会引来别人无故的加害，很多没有意义的战斗，不要随便的加入。

“随着以后你们实力的变强，接取的任务变困难，你要想清楚，有的人，要与他保持距离，有的人你要时刻小心，有的人你绝对不能与他成为朋友哪怕是盟友也不可以，猎魔师间没有真正的友谊，唯有因为利益短暂达成的协议，不要被自己的心里的仁慈欺骗，使得自己去做愚蠢的事，有时你认为的付出，其实在他人眼里，或许根本不值得一提。”

天空乌云密布，在尼亚山堡西边城楼，科嘉与蒂蔓、烤肉、达芙妮坐在一起，听着背对向他，看着窗外的米勒一字一句的讲述。

米勒的背影单薄，只穿着一件粗糙的白布长袍，从窗外吹来的冷风，将他不多的白发吹的散乱，科嘉一直在认真的听米勒的教导，可是这一次，他的心里无法认同米勒的话，在内心深处，科嘉始终认为，那些真心对自己好的朋友，就算是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必须守护的，而且猎魔师间真的没有友谊么？

科嘉不相信，至少几个月前在幽魂地窟冒险时，德洛丽丝就曾冒着生命危险，救过自己。

似乎是知道自己心里所想，当瞧见米勒转身，目光落在自己身，科嘉感觉米勒好像要把自己心里隐藏的所有秘密都看透，犹如安其拉那双眼睛一样，这是身处显赫地位的领袖才会练就出的眼神。

经历过第一个月的训练，科嘉不再像当初那样惧怕这样的眼神，可仍旧有些紧张，勉强能够保持镇定的与米勒对视。

米勒嘴角泛起莫名的笑意，语气平缓的说道：“我猜到，你不会认同我的想法，通过与你的接触，我的看出，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其实这仅这是对大部分猎魔师而言，仁慈会让他们时刻有危险，可危险又往往伴随生机与不可预想的未来，那些能够成为猎魔师中的猎魔师的人，如果想让人对他信服，有两个办法，除了让人对他们产生恐惧以外，就是让人对他们心生敬意敬，当两者结合在一起，就是敬畏。仁慈或许愚蠢，但若你能坚持到底，它将是一股可怕的力量，可人的心里，又或多或少会有黑暗隐藏。”

科嘉清楚感觉到，米勒的眼神移向了自己的右半脸，那带着的半截面具，“米勒老城主是在看我的面具么？”科嘉心里在想，对于米勒说的话，他越来越听不懂。

“这些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现在的你可以不必在意，毕竟年轻，以后几十年的人生起伏，你或许会慢慢领悟我话中的意思，我是随便提起，进入正题，今天我会给你讲解暗光平原的四座要塞的地理知识，以及西方接壤的荒芜石原，你应该从米南口里得知，我现在的生命，是靠长老研制的药物延续，多亏有你带回来的‘哀伤之眸’，这意料外的植物，让我能再多逗留人世一段时间，当米南告诉我你带回哀伤之眸时，我十分意外，因为寒极冰渊很神秘，曾经有长老去过那里，得出的结论是，那里是一个破碎的空间，非常可怕，所以军方一直以来，对那里多加防护，却不敢深入寒极冰渊探查。”米勒转过身去，科嘉顿时轻松。

米勒背对科嘉，说道：“暗光平原，北方的雪峰堡附近，常年积雪，天气冷，是整个暗光平原最冷的地方，如果要去那里，就要多准备好食物和木柴，那里蔓延的山道曲折难走，道路旁的雪堆后，时常潜伏着可怕的魔物，因为梅斯的家族，一向不喜欢外人打扰，对盘踞的魔物没有特别的清理，以后去到那里时多加小心，你要谨记，作为主城唯一能够完全信任的势力，雪峰堡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我相信，与他们联系是早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