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京祚和他的护卫,被关进地牢的第二天下午开始,地牢附近时不时地就会传出声嘶力竭的吼叫,声音听上去颇有些吓人,也有些凄惨。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他们的叫声,让人浑身不舒服,他们叫一次,我就打摆子一次,要不放出来吧。”
杨志在军帐里,有些焦躁,来回的走动。张承延没去管他,手里再摆弄着一些东西,先是一个木桶,靠近底部的一些地方,被钻出了一个食指大小的洞,小洞连接着一根竹子。张承延正在努力的打通竹节,但最后一个竹节要留下来,只在上面钻出一个很小的洞口。
“死不了人的,怎么说也是响当当的七尺男儿,等他们叫累了,自然就消停了。看样子效果不错,你考虑一下,以后士兵犯了错,可以用这个方法试试。”
“你现在摆弄的这个又是什么?”
“这个啊,你没见过吗?”
“见过倒是见过,不过看你的样子,它应该是别有用处。”
“这是另一个实验器具,不过要等等,那两个家伙是个很好的实验体,用在他们身上之前,还要提前试一试。”
杨志不管了,摇了摇头,回他自己的军帐去了,读书人的脑子里,总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尤其是张承延,让他都有些害怕,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张承延将木桶灌满水,观测着从竹子里出来的水流大小,一遍遍的调整着最后出口的大小,报废了十几根竹子之后,方才满意。
到了第三天,地牢里的叫声已经很微弱了,像是有些要濒临死亡的样子。张承延也觉得差不多了,再关下去怕是要把这两个家伙给弄崩溃了。两个人被从地牢里拉出来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活脱脱是两个乞丐。
“好了,最后看一看这天上的太阳吧,等一会儿就送你们上路,黄泉路。不用担心,不会很痛苦,是我新想出来的一个杀人法子,用在你们身上看看。”
“不……不……你不能杀我,我是世子,你不能杀我……杀他……杀他啊。”李京祚现在心里有些崩溃了,在地上用力蹬着腿,像见到鬼一样,躲避着张承延。
“过了啊,这个人你可不能动,事前都说好的。”
“开个玩笑,吓唬吓唬他,当然不会拿他开刀了。”
张承延示意了一下,旁边有士卒过来,将两个人从地上拎起来,套上黑色的头罩,粗暴的押送着两人,去了新的地方。
“把他们绑在椅子上,嘴巴给我塞住,别让他们发出一点儿声音。”
士卒做好这些之后,就悄悄地退到了一边,一声不吭。虽然过程中两人一直在挣扎,不过倒是没什么用。
张承延手里拿了一把匕首,走到李京祚跟前,拍了拍他的脸,“你是幸运的,有个世子身份护着你,不过你的护卫就惨了。本来是打算让你看着的,可是见你这副模样,也就不难为你了。”
“接下来呢,我会在你护卫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撒上一些延缓伤口愈合的药粉,慢慢的放干他的血,直到最后死亡。”
“听见了吗,匕首划开了他的手臂,血流出来了,听听,滋滋的声音,对了,还得撒上药粉。”
“好了,一切做完,我们就慢慢的等着他的血流干净吧。”
过程中,张承延时不时地讲解着一些情况,刺激着李京祚的心防。碍于他的身份,不能对他做些什么,但那是**上的,现在他试着给李京祚的心理上,来一些创伤,让这个家伙,吃一些苦头。
时辰到了,那个护卫早已经死了,不过实际上他只流了小半碗的血,大部分时间,都是张承延做的装置,从里面放出水来,模仿血滴到碗里的声音罢了。
“你的族人真没用。”张承延摘下了戴在李京祚头上的黑色套子,“看看吧,只流了半碗血,就自己把自己吓死了。你想不想试一试,自己吓死自己的感受?”
他拿掉李京祚嘴里塞着的布条,刚一拿下来,这人的嘴里就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想来应该是他们自己的语言。帐篷里能听懂的,或许只有杨志了,他毕竟和这些人交战过,兴许懂一些。
“显然,他在骂你。”
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对方明明在骂你,你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杨志是能做翻译的,不过张承延还真不想被再骂一遍,索性把手里的布条,又给他塞了回去。出了帐篷,走得稍远了一些,他终是撑不住,跑到一边的角落里,蹲在地上,吐了出来。
“吐出来就好。”杨志在背后拍着他的身子,“第一次杀人都这样,杀多了也就习惯了,刚才在帐篷里,你真的很能装。”
前世今生,第一次杀人,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的确是有些难为人了。说起来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就这样死在他手里了,心里面终究是有些波澜的。
这一吐,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嘴巴里苦涩的很,军营里的食物,本来就没什么味道,索性晚饭也没吃,早早地就睡下了。晚上做了噩梦,虽然起来之后,大多都不记得的,但惊醒之时,心中的残留的惧怕,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晚上睡得不太好,次日起来的时候,因杀人而带来的一些负面情绪,也消散了一些。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肚子确实饥饿,也只好凑活着强吃一些,总不能饿出毛病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吃完早饭后,杨志来到他的营帐里,“明明只流了小半碗的血,一个人怎么会死?”
“你在自己身上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不能说吗?”
看着杨志颇为好奇的样子,他思索了一下,“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在古籍里面偶然看到的,大概和惊惧而死差不多吧。你知道的,人是可以吓死的。你以后上了战场,抓了俘虏,若说套不出情报来,不妨可以这样试试。”
在军营里又住了几天,外面杨志其实也留有探子,留意着明州城里城外的动静。这几天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情况,虽然出了一些小波澜,毕竟是一个小江湖门派的覆灭,但其他的倒是没有,李京祚一伙人,怕是全军覆没了。
一直住在他新宅里面的士卒,被调了回来。他也是带着一箱子书籍,搬出了军营。李京祚终究还是要送去京城的,杨志亲自押送。
这个人其实没这么大分量,主要还是新皇登基,明州这边的老王爷,有些贺礼要送去京城,顺便要吊唁一下已经故去的先帝。老王爷年岁大了,从京城到明州,这一来一回,怕是吃不消,就派了世子过去。
这一路上负责安全的自然是明州的禁军,押送李京祚只能算是顺带为之。离开军营前,张承延叮嘱了杨志一番,走的时候,给他去报个信,他有些话会写下来,需要转送范正之。
现如今的宰辅虽然还是先帝时立下的,不过是还在先帝丧期,尸骨未寒,朝廷上下不会做的太过分。但自古这些事情,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从来不曾变过的。等再过些日子,现在的宰辅必然会荣升,但实际上就是养老了,腾出来的位子,自然是新帝的心腹。
范正之的希望不大,应该还会继续担任枢密使,掌管着军权。有些事情,他虽然还未步入仕途,但提前说一下总是好的。
现如今火器已经出现了,但实际上由于处在初期,各种火器的效果一般,朝廷上其实不太重视。但张承延明白,将来要想与北方强大的骑兵争雄,火器兴许是他们唯一的依仗了。
这件事情要和范正之说清楚,他现在手里有权力,可以在这方面运作一下,让朝廷在火器的研发与改进上,多投入一些银钱,最好再组建这样一支新军,能早一些训练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