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的信徒虽然同样充满了谋杀的诡计,但以黑暗精灵的社会结构来看,那种程度对于鼠辈而言,不过是口味过于清淡的东西。
更何况,他们大多数都疯着,对于埃斯基而言,并没有什么威胁。
再加,信奉了凯恩,他们就彻底断绝了和灰先知,或者诸如此类的势力联合的可能,简直太赚了。
说起来,侦察兵收拢了吗?
埃斯基突然转头问到。
他记得,在从血神庙第一次逃窜以前,黑魔法亚麻籽汇报过,还有三个侦察兵在尼赫喀拉人的搜杀下活着。
有两个回来了,至于第三个,那两个侦察兵都说那个侦察兵经过英勇的战斗,壮烈牺牲了。
就是说,被他们暗算了?还是被弄去当脱身的诱饵了?
听着精灵的回复,工程术士撇了撇嘴,连编都不愿意好好编。
至少加点细节,比如被兵车追赶,那个死了的侦察兵受到大角鼠感召,身散发大角鼠的神光什么的。
不过,在斯卡文的社会里,确实也不怎么在意已经死去的家伙,任何鼠辈,死了都纯属活该。
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
赫卡蒂说着,无聊地在手转动着匕首,不安地左右摇晃着自己地身体,她感觉在这里吹冷风已经够久了。
那就走了。
工程术士的爪子抓住精灵与暴风鼠的腰部,就要发动瞬间移动,天空之忽然急速闪烁的蓝光,让他停下了施法的过程。
那是什么东西?
顺着埃斯基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块和此前的魔法护盾一般有着繁复花纹的碎片飘在空中,它正向着埃斯基所在的山头飞来。
随着那块原本漂浮着的碎片落到地面,一大堆的蓝紫相间的小东西在山坡不断蔓延着。
这又是什么东西?
赫卡蒂叫着恐惧地向后跑去,将暴风鼠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但这个比自己还要矮的掩体,显然并不能带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此前十几公里以外,混沌神灵力量的毁灭性碰撞也是让她看到了的,她当然知道,那块碎片是其中一个混沌神灵的力量。
小妖精?
埃斯基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在从女干奇的魔法书学习魔法之风的时候,就有过对于这东西的介绍。
魔法之风的产物,我记得之前学习魔法之风的时候就见过书描述过,每一种魔法之风都可以形成对应的妖精,除此之外,还有特殊的种类。
不过这些东西,混沌的味道也太重了。感觉是特产的种类,我感觉里面有阴谋。而且,那块碎片是那个东西制造出来的。
看着越发接近的小妖精,埃斯基将双爪插入岩壁之中,焦炎术将前方的地面用绿色的次元烈焰焚烧成了一片死域。
看着在火堆之中,滋滋冒油,散发出一阵奇妙的紫色烟雾,与莫名好闻的气味的小妖精,埃斯基扭了扭脑袋道。…
异端就像树木,其叶在光天化日下招摇,其根却深埋于黑暗之中,你可以剪除它的枝叶,甚至砍得它只剩树墩,它总会开枝散叶,更加茁壮。
你在说些什么?
赫卡蒂抓住这个远比她要矮的老鼠的肩膀用力摇晃着,说这些莫名奇妙的话,很有可能就是腐化的先兆。
虽然她刚刚想起来,灵魂在囚笼中的她,并不能被腐化,但是工程术士被腐化的话,就要另算了。
捏他下灭绝令的审判官罢了。总之尼赫喀拉的劫难就要来了,我们不要管了,先溜回去再说,这些问题也不会影响到远在地下
堡垒的我们。
说着,绿色的烟雾淹没了众人,在一片绿光之中,他们消失在了那些即使踏过火焰也要涌来的女干奇妖精之中。
北方的斯卡文开始了撤退,而处于夜色中的莱弥亚城中,却因为埃斯基留下的一系列烂摊子而焦头烂额。
就像是照明的燃料不要钱一样,现在的莱弥亚城中,被或是火把,或是油灯照得灯火通明,尤其是靠近军营的部分,这种光芒就更是明亮。
穿着长袍,短褂,以及各种杂色的衣服的莱弥亚人在城墙的一角,正守卫着一个身材高大几乎是赤裸着半身的青年,这当然就是刚在城里处理腐化的阿卡迪扎王子。
忽然,一个没有着甲,仅仅是穿着蓝白色军袍的士兵挤进了人群。
人们很快将这个全身通红,就好似喝了烈酒一般的士兵按住,押送到了阿卡迪扎的身前。
报告,报告阿卡迪扎…王子!
士兵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道。
军营里又出现了新的怪物!
平息你的愤怒,相信阿萨芙的力量!
扶着士兵的肩头,王子的嘴里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语,阿萨芙对涅芙瑞塔的赐福是假的,在圣约已毁的现在,尼赫喀拉根本就没有什么神灵的力量。
看着仍在不断痛苦的士兵,阿卡迪扎一手提着士兵的衣服,将他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不管了,立刻带我过去!你们继续守在这个地方,不要让任何人城墙,也不要去接触怪物的任何部分和留下的任何东西。
两个年纪已经不小的壮汉,带着嘴里的酒味,迅速为王子驾来了战车。
他们是莱弥亚某个商队的驭手,在酒馆里喝酒的途中被王子动员出来操控这些军用器械。
原本对此并不熟悉,但在今晚数次的磨练下,他们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还有你们,准备在后方伺机而动。
带着也许下一秒就要异变的士兵爬战车,阿卡迪扎又招呼着马背几个看起来身与莱弥亚人格格不入的家伙。
他们身带着浓重的某种臭味,但是莫名的是,他们的骑术显得相当不错。
王子在驾驶战车穿越城区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这几个带着马刀和弓箭正在前方狂奔的家伙,于是将他们也收进了临时城防队之中。…
虽然大概猜到了这么晚带着武器在城里的家伙,是什么人,但阿卡迪扎这种时候并不打算挑明。
他依靠各个酒馆,以及码头还在干活的工人组织起来的城防队,虽然在尚且清醒的一部分军人的帮助下已经占领了城墙,但是专业的家伙还是越多越好。
刚刚到军营门口,一道灰色的影子从天而降,高大的物体让马都几乎惊了,驭手花了好大的功夫试图它们安分下来。
那高大蛇头人身的构造体的眼睛泛出一阵蓝光,这些牲畜立刻进入了安分的状态。
王子,我来了,带着乌特一起。
一个黑袍的身影飘到王子的身前,那宽厚遮住了整张脸的黑袍子让其他人类看不清袍子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能听到那破风箱一般的声音。
不过,看到神灵的战士,这些数米到十数米高的乌特的出现,无论是武装平民,还是守住营区大门,尚且可以保持理智的士兵们士气都为止一振。
甚至于那些士兵身体的红色都消退了一些。
阿萨芙在看着我们,我们不能被这卑劣的算计打垮!
见到眼前的景象,阿卡迪扎顺势说到。
又有更多弟兄变成怪物了!
我去。
一个大约七米高的相对矮小的乌特对那名汇报的士兵道。
士兵,带路。
是!
看着那提着深蓝色战刃的高大神像的动作,阿卡迪扎一众也伴随着对方前行,准备着协同作战的需要。
大约二十分钟后,在营区的广场,乌特的身前,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个或是身体与盔甲生长到了一起,或是头伸出了犄角的红色皮肤的士兵。
而在乌特的身边,那些没有完全被腐化的士兵身的红色也变得微乎其微。
就是这些了,看来可以告一段落了。我还真没想到,乌特还有这个作用,他们都没告诉我。
沃索伦跳到王子的车,又道。
让他们回避一下,或者我们找个私密一点的位置。
王子被沃索伦抓着,一个灰色的空泡将他包裹,很快将他带到了城内的王宫之中。
王宫那原本属于女王的床,正躺着一个只剩下了半截身体的女人,尽管那熟悉的腰身宽度让阿卡迪扎认了出来,但他还是问道。
这是?
涅芙瑞塔。
沃索伦的爪子放在涅芙瑞塔仍然处于整齐切断形态的大腿,放出一股青黑色的光华,立刻激起了一阵红色的雾气,然后对王子摊爪道。
勉强保住了性命,但她因为与这些能量对抗失去了太多的精华。
乌索然的血肉操控能力只对他自己有效,我的能力不提也罢。总而言之,我们已经让她喝饱了血,死灵能量也注入了不少,但要完全恢复,还是要不短的时间。…
她也不会信任我和沃索然,跟了她几百年的侍女也不见了,我想还是交给你比较好。
说着,沃索伦的月色双眼盯住了王子的乌黑双眼。
王子并没有给他暗示的闲工夫,一屁股坐在了床沿,抱着脑袋道。
仅仅是看见恶魔就会变成这种局面。真不知道,如果那种怪物要是大举入侵的话,人类要靠什么去抵挡。
我思来想去,已经没有神力眷顾的尼赫喀拉,只有魔法可以用了,我们需要新的力量。也许我应该开办一个魔法学校,把有天赋的人都集中起来,去研究这些东西。
说着,阿卡迪扎抬头看向了那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死气并不像是以前那样重的沃索伦。
但老吸血鬼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沃索伦看着眸尖微微颤动的涅芙瑞塔,转头看向王子的脚下,道。
真是个好想法,但你干嘛跟我说。
我是说,你可以作为魔法学校的教授。
阿卡迪扎的乌黑双眸认真地盯着眼前地怪物。
看到了此前的战斗场景,那种能够轻松拆毁神庙,而不必借助外力的力量,他知道尼赫喀拉必须在诸神退却的时代,拥有神灵以外的力量。
一个吸血鬼教授凡人魔法,这是何等诡异的场景,你想过吗?
老吸血鬼摸着自己已经几乎没有头皮,完全只剩下了一张灰色的薄纸紧贴着的光头,露出了自己那丑陋的尖牙,用这副样子嘲笑着王子的提议。
我知道,但为了尼赫喀拉的未来。我们必须向莱弥亚人公开吸血鬼的存在,而不是像过去一样,以血神庙来欺瞒。
这个我同意,让信徒献血的方式供养不了太多的吸血鬼,死灵法术的效能也没有办法确保。就说亡灵引擎用于充能的灵魂,就亟待解决。
沃索伦的嘴角带着一份嘲讽的意味,那难听得如同破烂风箱的声音,也在房内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阿卡迪扎
已经听出来,这是在嘲讽涅夫瑞塔的血神庙以及发展的信仰,但是后面的那部分,似乎像是在提要求。
我们还是得需要大量的奴隶来补充这些东西,你也看到吸血鬼的战力了,至少目前,尼赫喀拉也需要吸血鬼的力量。
老吸血鬼靠向了王子的方向,语气装出了某种庄严与神圣。
你说呢?未来的阿卡迪扎大帝。
这是条件吗?
阿卡迪扎问到。
朝令夕改不是什么好事,但的确,想到那种无可匹敌的力量,连奴隶的灵魂都不允许他们使用的话,就太过保守了。
事实我击退了那种威胁,只是我现在需要更多的灵魂制造抵御那种威胁的武器。可惜,我要是知道纳加什到底是怎么截留献祭神明得到的力量就好了。
那样的话,消耗的灵魂以及性命会更少的。我当然不会希望因为吸血鬼的活动,或者法术的需要,去减少凡人的数量,那会导致财政,政治,以及后续发展都受到极大的影响。
不过,即使是这样。
沃索伦话说到一半,撩起了自己的衣服。
在原本干枯的灰色皮肉之,长出了一些粉嫩的新肉,这些新肉与周围的死亡肌肤对抗着,时刻处于蠕动状态。
但最让阿卡迪扎皱眉并感到一阵恶心的是,在这团粉肉的中间,出现了七只如月光一样的白色眼睛。
我时刻都可能被腐化,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所以,即使我去教课,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物亡而道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