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木把最后的两张桌子也搬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的比较早,从最南边的海岸,每日北上十五英里,染绿了苏南。
许多不知名的花草在校园的角落里发了疯似的生长。
它们也不在意有没有人来欣赏,因为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在这样的春日里绽放。
云疏浅把搬过来的椅子推进桌子底下,她右手食指保持尽量翘起的弧度,上面贴着一枚创口贴,指尖偶尔会俏皮地动一动,感受着创口贴绷紧肌肤的感觉。
少女的身体非常健康,指甲是莹润的颜色,有着好看的月牙白,这个年纪的她,跟春天的花草一样,到了该绽放的季节了。
“好了,那从明天中午开始,我们网文社就开始正式招新了,虽然错过了一天的时间,但还有两天……宋嘉木同学,请打起精神来!”
“六点钟了,我中午就吃了一碗粉,饿得不行。”
宋嘉木有气无力地说道,社团除了她就是他,体力活都是他干的,连创口贴都是他帮忙贴的,这样的社员哪里找?
“谁让你中午去看大便了,亏你还能吃得下……”
“你是不知道,那场面我跟你描述一下,室内漫延着……”
云疏浅不听,挎上包包,转身就走。
宋嘉木哪肯放过恶心她的机会,也捡起地上的书包,跟在她旁边跟讨厌的蚊子一样,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少女烦不胜烦,带上了耳机。
听着歌儿,走在校园里。
晚霞、榕树、塑胶跑道、亮着灯的教学楼、身边的讨厌鬼……
眼前就是歌里的mv。
……
她不搭理他,宋嘉木也就觉得无趣了。
说来也是贱,他发现自己有个古怪的癖好,就是喜欢惹她生气。
摸摸腰间那几处被她掐过得地方,还有些淤青没散呢。
他在摸自己被掐过的地方,而云疏浅则用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创口贴下伤口的位置。
难道这就是人类的本质吗,有惧痛但恋痛的毛病,比如喜欢舔口腔溃疡、捏淤青、挤尚不成熟的痘痘,和一遍遍回味某些瞬间。
两人不远不近的保持距离,离开了学校,来到公交站等回家的公交。
似乎好久好久没有一起回过家了吧?
从初中开始,两人为了避免同学说闲话,即便家就住对门,也都默契地没有一起走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各自住在城市的两端呢。
当然了,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捣鼓社团的事,宋嘉木估计自己会去球场打球,等到天色变暗才一身臭汗的往家里赶,而她应该去忙学生会的事,或者在图书馆做作业,如果她爸妈出差不在家,她可能会在食堂吃饭,在教室自习到晚上八九点才回家。
她爸妈似乎出差还没回来,那她今晚回去倒还挺早,宋嘉木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也许赶着回家大便,或者是她今天也出汗了,黏糊糊的不舒服,趁早回家洗澡呢。
云疏浅不知道身后的坏家伙在腹诽什么,她戴着耳机,世界清静。
想了想,宋嘉木也把自己的耳机拿出来戴上,这样就有‘是我不想理你’而不是‘你不想理我’的理由了。
直到公交在面前停下,云疏浅在上车的时候,才回头看了一眼,目光精准地落在比人群高半个头的宋嘉木脸上。
哼,跟屁虫,又学我戴耳机!
低电量提示音响起,她看看手机,电量不足二十了,这样的电量总是没有安全感的,于是便关掉了音乐。
但耳机没摘,只要戴着耳机,就相当于告诉他‘我不想听你说大便的事’
车上人多,两人都站在靠后的位置,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背对着对方。
这么多年没有一起回家,这会儿总感觉怪怪的,果然离开了社团,她和他其实没有那么多的话题的吧?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qq里特别关注的消息。
云疏浅悄摸摸地回头看他一眼,见他低头玩着手机没注意她,她这才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先看看可怜兮兮的电量,再看看他的消息。
纸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加入了学校的网文社。”
宅久天然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儿?”
纸笔:“社长是那个讨厌的臭婆娘,我快要被她整死了,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谋权篡位吗?”
云疏浅表面不动声色,扶着护栏的小手却都冒出可爱的小青筋了。
去死吧宋嘉木!
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社团了!还谋权篡位!当厕所所长好了!
正好公交又一个急刹,这次云疏浅可没有扑到他怀里了,而是趁机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你不会生气吧?”
“……”
靠,云疏浅你当我瞎呢,你都快要跳起来踩了,还不是故意的,我咋感觉你多少带点个人情绪呢??
手机电量不多,云疏浅才不愿意把宝贵的电量浪费在‘如何教他谋权篡自己位’这种事情上,给他发了个滑稽表情便不理他了。
两人外宿,家离学校也不远,三个站之后便一起下了车。
云疏浅走在前面,宋嘉木在后面自己哼歌儿。
“好难听,yue~!”她也没回头,像是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宋嘉木摘下一边耳机。
“我说你唱得很好,全是感情,没有一丝技巧。”
“我感觉有人在骂我。”
“怎么可能,宋嘉木同学。我可不是那种会偷偷在背后说坏话的人。”
宋嘉木忽地有些心虚,也朗声道:“我也不是,反正就算半夜有人敲门,我也不怕。”
他这么一说,薛定谔胆子的云疏浅就有些怕怕的……
「喵……」
“少吓唬人了,我自己住也不怕,我晚上刷视频都是恐怖视频,不恐怖我都不刷。”
“一般大数据只会把恐怖视频推给胆小的。”
「喵……」
“谁会信……”
云疏浅说着说着,闭上了嘴巴,停下了脚步。
宋嘉木差点就怼她后面去了。
“你干嘛呢,一整天神经兮兮的……”
“你别说话。”
云疏浅侧耳倾听,四周看了看,又弯腰在绿化带里寻找起来。
“你钥匙掉了?”
“你才要死掉了,有猫叫!小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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